就像毁灭性的大地震来临前,眼前世界都在摇晃!
古原看到白易又变得一动不动,眼神直直的望着不知什么地方。似乎又陷入了汹涌回忆的漩涡之中。
她放下手中的餐勺问:“白易,杰明为什么叫癸一这么奇怪的名字?这名字是怎么来的?”
白易仿佛没有听到,目光仍旧望着不知名的远处。他眉头又皱了起来,表情也逐渐变得凶戾,就像在脑海中与可怕的敌人搏斗!
“白易!”古原大喊一声。
惊得近旁餐桌的人为之侧目。
白易还是出神,连脸色都变得极不正常。
古原生气了,在桌子下面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白易猛地回过神。
“我在跟你说话呢?”
白易只是看着她。那眼神极其陌生,让古原感受如同针扎一般。她的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
“你怎么肥四?啊?听到我说话了吗?”古原说着,伸手在他面前晃了起来,“喂!跟你说话呢?”
“我听到了……”
直到白易的眼珠随着她两手左右转动,古原又将她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白易被从混乱的记忆中拉回现实,就像被人从海水漩涡中捞出一样。他脸上的肌肉松弛下来,眼神变得柔和,甚至长长的松了口气。
他揉了揉眼睛,又抚了把脸,最后调整了坐姿。他低头沉思片刻,这才说道:“癸一啊……是因为编号。”
“是你们在孤儿院中的编号?”
“不是,孤儿院中的编号类似学号,只是为了方便计数。癸一这样的名字是来自刻在身上的特殊编号,这其实是一种序列号。”
“序列号?什么意思?代表着什么吗?”
“代表着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总之孤儿院的孩子没有名字,我与杰明都是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而那些没有名字的其他人有很多会使用这个刻在身上的序列号当作自己的名字。并且从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在这个群体当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彼此之间以序列号相称。杰明的序列号是癸134,我的序列号是壬17,简称就是癸一和壬一。”
白易说:“那天我追击撞死李青林的人遇到的燎组织中的人,他们中有叫寅三四,有叫亥九的,都是序列号的简称。”
“原来如此,那我懂了。只是……”古原又问,“癸呀,壬啊的是什么意思?寅还有亥也是,是十二生肖吗?”
“那是干支。”
“干支?是干支纪年法吗?”
“对。干支分为天干和地支,在我的经历中,那间孤儿院与后续的冰河岛都是天干。”
“没有地支?”
“是的,没有。”
“是没有使用地支作记录吗?”
白易沉思了下说:“你还记得我对你讲的孤儿院中发生的故事吧,有一辆白色的妖怪车定期将综合成绩排名末尾的孩子带走。”
“记得。”
“那些被带走的的孩子据说就是地支。”白易说,“不过这只是传言,当然也包含我的推测。”
古原点点头。“我觉得这个推测很合理,地支肯定是不如天干的。”
“是的,只有成绩好,也就是资质好的才有资格成为天干。”
“这么看来燎组织的人并不都是来自冰河岛。”
“肯定不是。我与他们只有一面之缘。除癸一外我听到的几个名字有寅三四,亥九,显然他们都是地支。”
“那么地支他们被带去了哪里了呢?”
白易摇摇头:“不知道。”又说,“这个问题和那个妖怪车将孤儿院中的孩子带去哪里的问题是一样的,我至今也不知道他们被带去了什么地方。”
“那一定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地方。”古原说,“燎组织中的地支肯定知道,因为他们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是的。”白易想到了从歌图那里听到的寒衣节事件。
按照歌图之言,寒衣节件事造成的影响非常大,他已经想好要认真调查这件事。
燎组织中的地支成员是从哪里逃出来的呢?那里是一个怎样的地方,隐藏着什么秘密?这些都是他非常想知道的事情。
说到这里两人均若有所思,一时沉默。
而经过这番长时间的对话,饭菜都已凉掉。两人都失去了胃口,于是结账。
在餐馆门口,古原想到一个问题。“你说序列号也就是干支的名字是刻在身上的,在什么地方?”
“都在肩膀下方。”白易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头拉开了衣领。
然而记忆中在左肩锁骨位置的序列号却不见了!
“没了?”他的语气非常惊讶,但是脑海中模糊的记忆告诉他,那里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序列号。
他再次用力拉开衣领,又用另一只手去摸——就像入戏太深的人。可是直至衣领快要裂开,他也没有找到序列号。
他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啊?”
古原听出他的语气又变得不正常,连忙安慰道:“没有了就没有了,也许是时间太久疤痕消失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刻印是永久的,不可能消失!”白易大喊道。停下脚步转向古原,“你帮我看看,到底有没有!”
古原凑上前,从他的衣领往下看,最终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吗?你再仔细看看!”白易声音再次变大,左手再次发力,扯得衣领发出撕裂的声音,整个肩膀都露了出来。
“真的没有,你别再扯了!”古原大声说,“你不要太在意了,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也许真的是长好了,也许是你记错了!”
“不可能,不可能……”白易连连说道。
古原见他情绪越来越激动,突然发怒。“你快闭嘴吧,什么不可能!”
白易愣了下,看着她,眼神中竟有些委曲。“因为真的不可能啊,不可能长好。刻在肩膀上的编号类似烙印,一辈子都在,不可能会消失。我也知道我不可能记错!”
“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了吗?你的脑子是万能的吗?谁能记住过去发生的每一件事,你能记住最后一次尿炕是什么时候吗?忘记过去的事不是很正常吗?你看你这副样子,跟失心疯了似的!”
被古原这么一骂,白易虽然眉头仍旧紧锁,但情绪多少稳定了一些。
古原忽然像兄弟一样搂住他的肩膀,带着他半推半就的往前走。“行了,行了,你不要太难过了——其实锁骨挺迷人的。”
她想安慰白易,可是刚才那一堆话都不如这句话的效果明显。
白易着了魔似的,嘴里还在哀叹:“疤,我的疤哪去了?”仿佛丢失了脖子上的狗链,痛不欲生。然而在听到这句话后注意力马上被转移,萎靡的神情突然变得精神起来,“你说什么?”
古原脸一红,松开他,大步向前走去。
“古原,你把话说清楚……”
“说不清楚了,你难不难过与我有什么关系。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肩膀上刺的字为什么没了吧?”
白易又受到了打击,嘴里又念叨起来。“是啊,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没了呢?”
古原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推进车后座,车辆重新上路。
古原斜了他一眼,见他低着头,仿佛又要被卷入漩涡。她带着转移注意力的想法问道:“那么我们此行的终点就是蓝星山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