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吕博士说:“我们把衰老看作是一种自然过程,但它也有可能是一种基因缺陷。细胞只能分裂五十六次,海夫利克极限就是导致人类衰老的原因,但永生的海拉却向我们证明了细胞是可以无限分裂下去的。尽管那是癌细胞,但那确是我们打开永生之门的钥匙。如果能控制细胞的增生的速度,使人体细胞代谢保持平衡就能做到长生不老。”
“但是个体永生,并不代表人类整个族群永生。自私是人类的本性,不会与他人分享有限的资源。相较于成熟后不会发生变化的个体,一旦面对环境的剧变,很有可能会全部死亡。灾难来临,总会有少数人活下来,新的生命体在全新的环境中诞生,适应环境作出改变,尽管过程是痛苦的,但正是因为这样人类族群才得以延续。”
邱睿说:“您的意思是说,人类注定无法永生?”
庄吕博士说:“人类在漫长的历史中经历过无数次种族灭绝的灾难,细菌病毒导致的瘟疫、环境剧变、物种间的生存竞争等等,等等。但人类顽强的存续至今,之所以能在灾难中活下来并不是因为人类受是上天眷顾的幸运儿,也不只是因为人类拥有超强的大脑,而是因为人类强大的适应能力。正是因为个体会死亡,所以才繁衍生息。每当环境发生剧变,个体之间差异的价值在那一刻就体现了出来。死亡的存在导致了种群内部动态的多样性,增加了对环境变化的适应能力。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现在告诉你问题的答案:除非你能无限适应剧烈的环境变化,否则人类注定无法永生。”
博士说:“越难以察觉的危险越为致命,越是不起眼的敌人越是难缠的对手。当潜伏的恶魔露出獠牙之时,很可能身后就是深渊,无路可逃身陷绝境。灾难来临不会等你准备好逃生的方舟,当环境缓慢发生变化,进化亦是缓慢进行。当外部环境突然发生剧变,又该如何应对呢?”
邱睿说:“这确实是个问题。”
庄吕博士说:“这种时刻关乎人类生死存亡,人类乃至全物种只有一个选择,要么进化,要么灭亡。我认为,身为科研工作者,必须站出来成为人类指引未来道路的那盏明灯。要么进化,要么灭亡,也就是说人类只有进化这一条路可走。成为推动人类进化的那只‘手’,加速人类的进化进程。而那把钥匙就是基因。传统意义上基因突变是不可控的,但是基因技术让人类拥有了控制突变的可能。”
博士继续说:“基因技术实际上是一种加速进化的过程,哪怕只有一人完成超级进化,人类种群也将产生质的飞跃,就像导致现代人类诞生的那一次基因突变。在进化这条路上,量变无法引发质变。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先驱者即是得道者,对于后来人来说,既是始祖又是神明!”
“进化论认为,物种的进化是缓慢、连续渐变积累完成的,而研究发现,物种进化是长期稳定,甚至基本不变,加上短时间内剧变的。或是渐进与跃进交替进行的。我以为剧变与跃进的钥匙就是来自于外部干涉。根据现代科学研究,我认为病毒影响细胞结构发生改变这一点是完全说得通的,因为病毒是直接作用于细胞个体。对于细胞来说,病毒的侵略大多是致命的,如果细胞在与病毒这场竞赛中没有改变,那么注定会被淘汰。如果病毒在与细胞这场竞赛中没有改变,那么也是同样的下场。于是细胞只有不断进化,病毒也只有不断进化,否则就会被淘汰。如果没有发生在人类祖先身上的那一次病毒引发的基因突变,就没有我们现代人类。这使得所有生物都完成了完美进化时,只有人类完成了超级进化,得以使人类站在了物种之巅。病毒会为人类带来灾难,但也是人类进化所必不可少的。”*
“追溯人类历史,人类的遗传信息可以追溯到远古时期的那个原始细胞,这一谱系将我们与星球上所有的生物联系了在一起,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祖先。病毒和我们一样古老,一样从远古时代存活至今,甚至有研究表明,病毒的存在比已知的最古老的生物还要早。它和我们一同进化,迫使我们不断改变,要么进化,要么消亡,于彼于此都是一场生死之战。但彼此都活下来了,也使双方都变得更强大,如果没有这场生死战,人类也不会进化成今天的样子,但这场战争还远没有结束。人类已不是远古时期的模样,病毒迫使细胞不断改变,它们帮助细胞适应了不同的环境,塑造了今天的我们,赋予了我们今天的模样。虽然我们很少察觉,但与病毒的这场战争时时刻刻都在我们人类身体中激烈的进行着。我们互相竞争,此消彼长,互相改变又共同提高。病毒在人类甚至生物进化过程中起着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是对整个生物进化机制都起着关键作用。”*
良久,博士抛出了一个疑问:“病毒的干涉会让人产生意想不到的结果。关于变异现象,你觉得什么是人?是拥有人形?还是拥有人性?”
邱睿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我觉得人对自我的认知,并不仅仅来源于外表,因为个体的差异是非常明显的,所以我认为这种认知来自于传承。传承的不只有血脉还有文化。人类之所以进化了几万年还是人,是因为传承没有断代,文化的认同,文字做为载体而传承至今。如果当这种传承中断,比如在经历了几千、几万年后,继承了你的基因的人,就算他和你拥有完全一致的基因,他也不是你。所以我认为身为人的特征也许会消失,但人至少还是人。”
庄吕博士说:“人形与人性缺一不可。否则就不能称之为人,这正是实验的最大难点。”
邱睿从沾沾自喜变成了无言以对。
庄吕博士说:“这是一条在毁灭与灾难中的求生之路。要么所有人都毁灭,要么一部分人活下来延续人类文明。实际上绝大多数人存在的理由,仅限于维持基因与基因组合的多样性。但这两点已经被人工技术取代。我非常理性的尊重普通人的存在,但毁灭性的灾难来临时资源与价值是不成正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