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枪兵答:“还用问吗?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你们以为陛下不知道你们的目的吗?”
歌图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老国王不是被迫发动的继承战吗?
歌图最后问:“你们得到的是什么命令?”
火枪兵仿佛下定某种决心般把头一低,最后答道:“杀光到达耀日台的所有人。”
歌图手一松,那名火枪兵瘫倒在地上。
随之瘫倒的还有歌图,他坐到了地上。
“不对,他在撒谎。”白易身受重伤,依靠着古原的搀扶才勉强站立。“金阳王国靠着灰袍使的支持才得以立国,电磁步枪一定来自他们。老国王要是想除掉威胁王权的几大势力,维持王国的稳定,也会按照传统依靠灰袍使者,不会对他下手。”
无人出声。
只有火枪兵战战兢兢的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白易最后说:“老国王不会与灰袍使者为敌!”
他之所以如此肯定这一点,正是因为苍穹帝国与金阳王国实力上的巨大差距。
火枪兵再次说道:“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撒谎啊,我们只是按照国王的命令行事”
这时,段飞楼再次开口。
“你们知道遣苍穹帝国使吗?”
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了他那里。歌图、白易、徐步高等人听到“遣苍穹帝国使”六个字均大吃一惊。
白易清楚的记得歌图对他说过,除了王族外很少有人知道苍穹帝国的存在。此刻他意识到事实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
歌图问:“你说什么?遣苍穹帝国使?”
段飞楼刚一开口,忽然感到了岳伦的手用力拉了他一下。
段飞楼低着头,沉思良久才说道:“让我说!”
他说:“我知道施安诚背后有苍穹帝国支持,我也知道正是他在背后控制着王国。但是你们可能不知道最近几十年来,王国内部一直存在有两大阵营”
说到这里他再次停住,沉吟了一下最后说道:“我能对你们说的只有,国王是最大的改革派!”
白易耳中忽然响起一阵巨大的轰鸣。
与改革派相对的必定是保守派。
那么什么是改革?什么是保守呢?
对于金阳王国,或者说对于王国的大臣,所谓的改革与保守指的是王国从立国之初一直延续至今的治国政策或者说立国之本,这两者之间的分歧造就了改革与保守两大派别。
是延续被苍穹帝国统治的政策?还是反抗帝国的统治回归独立自主?两者争论不休,断断续续几十年。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以为想要参加继承战的人推动了继承战的进程。这其中就有与百里门结盟的五王子;与歌图结盟的七王子;与韦笑宽结盟的八王子;受灰袍使者施安诚支持的二王子。
就连实力最弱的四王子也在半强迫下与藩王之一的海澜王结盟,想要在继承战“碰碰运气”。
太子金阳博识死后,最后的五位王子要么自身渴望继承王位,要么被觊觎王位的人推上前台。
各方势力为了争夺王位明争暗斗,矛盾持续激化,整个金阳王国早已暗流涌动。
这场继承战就像一根导火索,让所有的矛盾集中爆发。
宛如大厦倾颓,洪水决堤!
直到最后继承战落下惨烈的帷幕,所有人才发现,原来继承战最后的幕后主使竟然是国王!
歌图从没有见过国王,但是他从所有人那里得到的情报都是一样的。
国王老态龙钟,齿缺发秃,眼花耳聋,步履蹒跚,即使下一秒就死去,都不会有人感到奇怪。
原来老国王并不昏聩——虽然老态龙钟,但头脑非常清醒。
参加继承战的人想借机除掉敌对势力。
而国王却是想将所有威胁王权的势力全部除掉!
原来继承战是老国王下的一盘棋。所有棋子在棋盘上争的你死我活,却浑然不知。
他成功了,参加继承战的所有人,只剩下耀日台上的这不到百人。
老国王成为了继承战最大的“赢家”。
段飞楼说完那句话后,所有人呆立不动。
半晌,歌图问:“改革派?国王想进行改革?”
“抱歉,我们只是服从命令。”
服从谁的命令?
白易不禁想到,段飞楼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呢?明明身处继承战漩涡之中,却知道老国王发动这个继承战的真相。
当埋伏在地下秘室中的火枪兵现身后进行的是无差别射击。白易亲眼确认了这一点,因为一发子弹甚至击中了重伤濒死的岳伦。
那时他还以为他们不知道这件事。
但现在看来他想错了。
白易看了一眼远处那具尸首,心如刀绞!
还有岳伦
白易想起了他施放绝技时的那句话:我们都深陷洪流之中,无法脱身。
段飞楼用念气膜止住岳伦身上的最后一道流血伤口:“继承战已经结束了既然我们都活了下来,那就好好活着吧。”
说完这句话,他背着岳伦离去。
古原解绑了韦笑宽,他随两人一同离开。
徐步高看了一眼,歌图不动声色。
可在那最后一名火枪兵要跑时,歌图却命令道:“抓住他。”
“别杀我,别杀我,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火枪兵讨饶。
徐步高正想问什么,这时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刚刚他就很奇怪,因为少了两个人。此刻他心下稍放松,可当那人走近后,他发现了异常,心又悬了起来。
“达越她怎么了?”
白易、古原与曹公英等人一听这个名字纷纷转头。
达越出现在了齐腰深的草丛中,怀里抱着宁馨。
达越全身湿透,形容枯槁。
徐步高走出两步,却停下。他再次发问:“达越,宁馨她怎么了?”
达越并不回答。他径直走到距离歌图不远处。“歌图,我问你,你为什么不救宁馨?”
歌图这才转身,他看了一眼他怀里的人。“我很难过”话未说完转身欲走。
达越一个瞬步拦到他身前。下巴有水滴落,看不出是水,还是泪。
“我在问你,为什么不救宁馨!”达越的表情有些狰狞!
歌图说:“我们在执行任务,我保护的人只有七王子!”
达越体表念气环绕,念气中飞出一把柳叶状的匕首直奔歌图的面部。
徐步高大惊:“达越!”
歌图将匕首抓在手心。“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话一出口,达越脸上又有水从下巴滴落,“歌图,在你眼里宁馨只是一个女人?她为了你甚至放弃了修炼她擅长的远程能力,转而去修炼她并不喜欢的近战防御,她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可以保护你,你难道看不出来?”
“只要有战争就会有人牺牲。”歌图一只眼睛盯着达越,最后说,“说完了就给我闪开!”
达越的声音颤抖,浑身的肌肉都在痉挛:“歌图,你怎么能如此冷血?我们一起跟了你多久了?你竟然会对宁馨见死不救!”
歌图说:“我再说一遍,闪开!”
他再次迈开步子,但是他的脚跟还没落地。达越的拳头就挥了过来。
歌图将他的拳头抓在手里。
“达越,我现在不管你为了什么,我只想问你,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达越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他握住歌图的手,用他手心里的那把匕首,在自己脸上从额头到下巴划出两道交叉的伤口。
伤口之深,几乎割断了他的鼻子。
血染红了他的整张脸。
达越抱着宁馨的尸体消失在雾气漫漫的沼泽。
“达越!”徐步高大喊一声。
泰夫泰康兄弟两人追出去,却已不见了达越的影子。
歌图走到那名被擒住的火枪兵面前对他说:“你不要害怕,我不会杀你。但是,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那就是将我的话转告给国王陛下。我有非常重要的事需要见他一面,这件事非常重要,无论对我,还是对他。”
白易看到那名火枪兵皱着眉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不知为什么忽然变得模糊,眼前所有的画面旋转起来。
白易一头栽倒在地,鼻孔中嗅到一阵异味,那是泥土的芬芳。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仿佛地下的流水声,仿佛草木的生长声,又仿佛不知名的鸟儿的喧嚣。
“白易,醒醒啊,挺住,挺住”
大风刮过,血雾散尽。阳光穿透漆黑如墨的乌云,白得耀眼。
所有的景物如同花朵般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