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凌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歌图。“等一下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亲眼看到荣喜杀死了我的父王——他亲手砍下了我爹爹的头颅。荣喜为了投靠太子,获取信任,太子命令他杀死爹爹,你却说他是你们安插在太子府的内线?”
歌图说:“计划可以成功,做出最大牺牲的另一个人就是你的父王。他是甘愿牺牲的!”
“你说什么?”
“我在船上为荣喜分析了王国当前的局势,在如今局势下金玉王必死无疑。我是这么劝说荣喜的,他后来答应了我。再后来你的父王也答应了我。”
金玉凌人几乎已经知道了真相,因为他想起了狩猎季返航时,在帆扬镇兽号上看到的那一幕,他的手已经开始发抖。
“至于他为什么后来答应了我,我猜一定是金玉王已经决定以他的死来换你——他这唯一女儿的生。”
“金玉王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后来的事也证明了这一点,你的父亲即使牺牲了你这个亲生女儿也无法做到保存自己。即使公主你选择嫁给了太子,荣喜按照计划主动投靠太子后,他还是命令他去杀死你的父亲也就是金玉王。那时即使太子想要试探金玉王也没必要非让他对金玉王动手,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
这时一旁的达越补充到:“金玉王实力再弱也是一方的藩王,他早已经预感到太子要对他动手了。在太子党看来,金玉王不选边站的作法完全没用。要么成为他的手下,要么就是敌人。可是这个太子啊,说是狡猾也好,说着残暴也好我就直说吧,小小的金玉王他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你的父王为了在家族覆灭下保护你,而荣喜一是为了你,二是为了给金玉王报仇,所以才同意了我们的这个计划。”
金玉凌人终于懂了,父亲已经预感到大王子要杀他,荣喜也感觉到了,所以在狩猎季返航时,荣喜才没有将她带回王府。那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白易也明白了,金玉王并不想委曲自己的女儿。他很清楚自己女儿的性格,让他嫁给她不喜欢的人,哪怕是一辈子锦衣玉食,对于她来说,也无异于一生生活在地狱。他并不想拿自己的女儿当筹码,出卖女儿的一生换家族苟活于世,因为她是他唯一的女儿。所以他才选择和荣喜演这一出苦肉计。在家族毁灭下保护女儿不受伤害,同时与毁灭家族的敌人同归于尽。
金玉凌人想起了在船上看到的那一幕,那是荣喜刚从歌图的房间里走出来的样子。
“像一个负重百斤又年老体弱的老人,腰弯的像一张弓;又像一个喝酒喝到快要神志不清,连路都看不清的醉汉那样头几乎垂到胸口,他一步三晃”
泪水模糊了眼眶。
那时的荣喜一定已经预感到了自己即将步入无间地狱了吧。
父王知道家族的处境岌岌可危,已经被金阳博识盯上了,荣喜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那天歌图一定是为他分析了金玉王当前的处境,而荣喜一定也知道他的分析没有错。
那时的他就知道了等待他的命运——成为风翼组织安插在金阳博识身边的眼线。
荣喜假意投靠太子,为了获取太子的信任亲手杀死对自己有着再造之恩的金玉王,最后再为金玉王报仇,同时彻底解放金玉凌人。
宁馨忽然说道:“公主,快来!”
荣喜已是奄奄一息。
金玉凌人走上前去。荣喜所受伤之重,破烂的衣服下面甚至露出了血红的内脏!
重伤让人不忍直视。
当宁馨将荣喜的手放到金玉凌人手中时,这只手露着森森白骨。
“公主,对不起让你受委曲了。”
金玉凌人从宁馨怀里接过荣喜。“喜郎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荣喜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骗了你。公主在船上,我说是你打那条狗,它来咬你,我挡在你身前才受的伤。实际上是狗一直追着我咬,你才用石头打它的。”
金玉凌人已经记不得这件事了,甚至在脑海中努力回想这件事,都想不起来了。
但并不妨碍她理解荣喜接下来的话。
“我们俩小时候一直都是这样,我被带到王府后,所有人都给我这个寄居者白眼,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没有人愿意理我。那时的我身体虚弱,所有人都欺负过我,只有你,公主,只有你不计较身份,愿意和我说话,平等相处。每次都是你为身体不好的我出头,甚至连一条狗欺负我,你都很生气,是你一直保护着我”
“喜郎”
“公主,小的时候是你保护我,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荣喜说着,将握在手里的东西交到了她手中。
是木雕马。
在狩猎季结束返回帆扬镇兽号上荣喜曾拿出来过。
木雕马是金玉凌人在两人很小的时候送给他的。
喜郎还留着这个木雕马!
“谢谢你的木马陪我度过少年的时光,还有你,公主”
荣喜气若游丝:“我和王都尽力了,只有最后的愿望,只有你——公主大人,只有你一定要好好好好的活下去。”
荣喜将目光转向白易,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微张着嘴唇没有说出一个字,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喜郎喜郎我们要一起活下去,你不能走啊!”金玉凌人已是泪如雨下,哽咽不能出声,“对不起喜郎,谢谢你!”
白易湿润了眼眶。他问达越:“你们写给我的那封信,我在百里门的事,也是他告诉你们的吧?”
达越答:“还用问吗?”
白易现在回想起来,荣喜所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金玉凌人着想。尽管他曾经一直对自己恶言相向,但心底其实还是认可他的。
白易了解事件事后,发觉自己完全错怪了他。
荣喜的一生,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光明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