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融单手把自己挂在一块大石上,她的后背与长发被雨水渗湿,她看着向自己愈走愈近的弦月,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与心态去面对他,但是她刚才作为旁观者忽然看清了一些事情。弦月的确不是来救她的,他来是为了拖住黑麒麟防止对方破坏什么计划的,而在他的计划当中,不但他自己亲自来拖延时间的,连她甚至整个亥山都被他算计列入成为计划的一部分。
弦月也冒着雨居高临下地看着泠融,什么也没说,他一手执着剑,另一手从自己的衣袍中拿出一个像卷轴的东西,他没有把卷轴整个拿出来,只露了半个,不过只半个也足以让泠融看懂这是个什么东西,因为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三个字。
“生死帐…”
这下泠融都明白了,其实即便对方不说,她也大致上都猜到了。
他不惜把她与整个亥山拉下水,利用她们作为引出和牵制黑麒麟的诱饵,放常青回来让她发现密道,给了她可以反击的机会,但同时又打沈了她的希望,使她与黑麒麟的和谈出现变故与决裂,怕黑麒麟不亲自出马,还散播生死帐在亥山的传言,放火把他给逼出来与她面对面交战…
这些都是确保另一边的计划顺利进行…
弦月把生死帐收了回去,他微微弯腰,伸手掐着泠融的下颚。他的手很冰,比雨水更凉,比泠融的脸颊还要冷,她感觉好像被一块寒冰牢牢定住了脸,他掰了掰左边,又掰了掰右边,很是专注,像是在审视她的脸容。他与她之间的距离前所未有的近,近得彼此都能看清对方睫毛上的雨粉。
“很像…”弦月语气很轻,像是在怀念什么,可是下一秒他的动作却十分粗暴地放开了泠融,他站直了身,冷声道:“可惜,世人看不清,你骗得了她们,却骗不了我。”
泠融怔住。
他都知道…
是…他这些年都没来…该是早知道的…
“你是来拆穿我的吗?”
“事到如今还有意义吗?”
亥山等于覆灭了,在寥寥无几的女侍们面前拆穿她的真面目,好像的确没有意义。可即便她是假的,如果他真有情,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亥山,甚至乎推波助澜把亥山弄到今天这种地步?泠融愈想愈觉得愤怒:“你明知道这里是我们的心血,你还…”
“没有她的亥山,我根本不在乎。”
“她要是知道你这么做,你以为她会原谅你吗!”
弦月看着泠融的脸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泉下有知是吗?可惜这里就是泉下,她不会知。”
“其实你是想报复我是吗?你怨我!”她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五指都在冒青筋,像是要把指甲掐进石头里去,她的脸早已被雨水打湿,在她身上的雨水随着她剧烈的起伏加速流动:“可我何尝不恨你!从你来到了亥山开始,这里一切都变了!不但她变了,连带着亥山都变了!你当初抢走了她,如今你又要把我的一切夺走!”
弦月看着对方愤怒,狰狞,歇斯底里的样子,那么的陌生,因为他所认识的泠融,从来都不会这样。
“梨桦,你背叛她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今日吗?”
梨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