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外。
卡尔奔走着寻觅那个记忆中亲和温暖却又日渐模糊的身影。
密道口。
文希尔悠悠转醒,看着空无一人的附近眸光黯淡。
“狡诈、肮脏、污秽的小人!”
她只是骂了几句,便看着远方变幻后的景象陷入了呆滞。
文希尔想起了年少时卡尔曾给她讲过的关于世界融合的故事,那时她也只当是少年为了讨好少女所胡诌的奇诡故事罢了,却未曾想今日能够亲眼看见。
“文希尔!”
一声急促中带着颤抖的呼喊将她飘远的思绪拉回。
甲胄碰撞之音由远及近,飞扬的尘土裹挟着腥甜的气息。
她的鼻翼轻轻翕动,那陌生中带着熟悉。
“卡……卡尔?”
文希尔看着面前驻足的男子,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的惊喜与某种莫名的惊恐,情绪复杂而矛盾。
“是的,我是。我是卡尔,你的……”男子在说话间缓缓向前迈步,“世界融合了,我记得我应该和你讲过……”
“是的,卡尔讲过,但……不是你。”女子在他迈步间缓缓向后移动,“世界融合了,但你不是我记得的他,我也不是你记得的她。”
文希尔的目光转瞬间变得凄然而决绝。
“卡尔死了。”
她的手握住后腰的匕首,缓慢但有力。
“不要再前进了。”
“放逐者。”
……
“终末的感染者?”
听罢李奕含一行人的经历,滕家瑞暗自咂舌,想来他们的收获也不比自己的低。
“你们真的都死了一次?”
“是啊。”张妍妍打了个寒颤,“那感觉真不好受。”
“不提这个了,那你呢?”李博成道,“怎么没见你一起下来,而且身上的气息也是暴涨了不少。”
这个问题滕家瑞早已想出答案,此时解释道:
“可能是下潜时慢了几拍,错过了传送到这个世界的时机。”
“我在那个世界里接触到了一处古旧诡异的壁画,意外觉醒了一种名为梦境的能力。”
他说着挥手撒下一片繁星点缀的夜幕。
“嚯,瑞子这新能力可以啊!”李奕含拍拍滕家瑞的肩膀。
于心洁看着地上的那摊血迹,皱了皱眉:“话说卡尔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溜了吧。”
……
“放逐者。”
三个尖锐的音节仿佛化作了剖心的利刃,令卡尔的胸腔阵痛不已。
背后淋漓的鲜血提醒着他们之间那天堑般的鸿沟。
卡尔顿住了,并开始缓缓后退。
“我遭遇了异客,被迫剥离了图腾才得以脱身。”
他解释道。
“你也遭遇了那个会幻术的异客?”
“不,我遭遇的是另一波异客,他们的实力很强悍,轻易便将我生擒了。”
文希尔警惕的眼神慢慢和缓下来。
“自我放逐比被族中放逐的危险性更大,这件事你不会不知道。”
“不辅以秘法而是直接生剥图腾,你便彻底地失去了那东西的庇佑。”
“游荡的雾气会侵蚀你的心神,残余的终末会腐朽你的身躯。”
卡尔摇摇头:
“如果靠着那邪异的‘圣物’苟延残喘便是昔年神眷的雅安塔一族的最终宿命,那我倒不如去拥抱永恒的终末。”
文希尔瞳孔骤缩:
“你……接触了那群游离的异端?”
人会因恐惧而产生信仰,以期获得心灵上的慰藉。
信仰的对象要么能够消除恐惧,要么便是恐惧本身。
“终末圣教”便是由此产生,他们信仰终末,侍奉终末,并贪婪地期待着执掌终末。
卡尔嗤笑道:
“异端……异端?当年神弃一事发生后,还不也是一群异端冲入神殿,我们才获得了苟延残喘至今的资格。”
“人们总是自傲地认为理念不同者便是异端,却从未思考过自己的理念是否正确。”
“离开。”文希尔身体紧绷,手中的匕首蓄势待,双目死死地盯着面前此时显得格外陌生的男人,喉咙中传出低吼,“放逐者,异端,离开!”
“是的,我会离开。”卡尔的双眸蒙上一层淡淡的黄光,“但我也会回来,在杀死了那群异客之后。”
……
返回的路上。
卡尔从甲胄的夹层中取出一瓶药剂,一股脑吞下。
辛辣的液体灼痛了卡尔的喉咙与肠胃。
他脸上的青筋炸起,神色狰狞。
周遭的迷雾缓缓汇聚,被他吸收。
“希望终末圣教的药剂管用。”
半晌。
一对浑浊昏黄的瞳孔自迷雾中亮起。
“终末的力量……”
“异客,死……”
……
一处迷雾深重之地。
“诸位教徒。”
一名身穿昏黄长袍,周身散发着淡黄微光的老者朗声道。
“经历了世界的融合,我们之间可能还需要时间去磨合。”
“但是,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据教徒的密报,有十位新来的异客被转化为了终末的圣徒,并且仍保有神志。”
现场一片哗然。
老者锐利的眸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教徒,其中有面露惊诧者,有面露贪婪者,更多的还是面露恐惧者。
“肃静!”
严厉的声音回荡在洞窟之内。
“这是终末的礼物,千载难逢的变局,是我终末圣教崛起的契机。”
“我们都是终末的孩子,诞生于终末之中,成长于终末之中,也将觉醒于终末之中。”
“我们伟大的终末。”
在场的教徒无一不面露炽热虔诚之色,齐声高和:
“赞颂伟大的终末”
……
“教主,我们观测到编号为23的接触者已经吞服了最新研发的t-3药剂。”
“并且他正快速地向那十名被圣化的圣徒处赶去。”
“嗯,我知道了。”老者的指节轻叩扶手,“多派些人,盯紧着些。”
“是!”
“另外派人将那十名圣徒都‘请’过来。”
“属下明白了。”
……
洞窟中。
手持石盘的双面长老身边突然泛起诡异的波纹,将光与影扭曲。
“不!!!!”
他凄厉地嘶吼着,猛地将石盘握碎,其中迁跃出无数黑白色的粒子,漂浮在四周,企图稳固住时空的波动。
然而那波纹荡漾的程度却更大了,一点点地将双面长老惊恐绝望的面部扭曲撕碎。
“啪。”
碎裂的石盘落地,而原地再无双面老者的身影。
“双面?”
洞窟内回荡着老妪颤抖的声音。
“我在。”
老妪的背后传来疲惫的回应声。
她惊得豁然转头,死死地盯住那个身影:
“你是另一个双面?”
“是的。”新出现的双面长老眉宇间带着忧愁与余悸,“目前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恐怕就是这融合的几个世界的历史轨迹都所差不多,没有引起更大的时空因果波动。”
老妪平复了一下痛失同僚的情绪,对着双面长老说:“目前需要稳定族人们的情绪,而且还不知道你弟子那边调查的进度怎么样了。”
“我弟子?”双面有些疑惑。
“之前那个双面的弟子被派去调查圣物狂躁的消息了。”老妪轻叹一声。
双面长老沉默了少许,刚要开口时。
“长老!”一名族人狂奔过来,“感染者,异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