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撇了撇嘴，“本来我见何头那样只以为他是有其他事要忙，就去问了一下刘汉。谁知刘汉就像是失了魂一样，问他什么都不说，跟平日里跟本不一样。我这才又问了他找到的是什么东西。哪想他一听我问这，脸也像何头一样变了。我这才肯定，是他从水里捞起来的东西有古怪。”

有人有些着急，“那到底知不知道那是什么？”

那人语塞，“不知道。”

这回答引来几个唏嘘。

“不过我远远地看着是一小块东西，还没手掌大，扁扁的，”他说着还在自己手上比了比，“可能是一块玉，或者银饼之类的。”

“你说吹吧！还银饼，我看是面饼吧！我看你吃饭的时候吃那么多，定是饿花眼了。”

几人说话间，树上那黑影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

春天已过半，天气越来越暖和了。院子里，韩落坐在石桌旁手里拿着一本书低头看着，右手一下一下地敲着石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看得有多认真，可事实上书里的内容却一点儿没入她的眼。此时的韩落正想着自己如今的处境。

她现在所在的韩家，是丰源城有名的富庶之家，她现在是韩家唯一的女儿。韩家虽然富有，可只是一介商户之家，在这个三六九等的社会里却是下等，富而不贵。想要查褚家当年的事儿，在韩家是万万办不到的。如今的韩府出了命案，案情错综复杂，且与晋王府有牵扯。当然，对于晋王府，乃至韩府来说，命案都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晋王府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地来韩府，而且还是夜探。其中必有隐情。况且，如今自己有种不好的预感，很担心如果她一直呆在韩家，很可能发生一些自己无法掌控的事，让自己无法完成自己的事，甚至伤到这么多年韩家对自己的养育之情。如今她要走的路已经不能停留在韩府。

如果要离开，那么接下来她又要做什么准备呢？

要去查当年的案子，就必定要去京城。可是如今的她，孤立无援又无权无势，到了京城那样龙蛇混杂的地方就只能为人鱼肉了。

想到这里，韩落不禁皱起眉头。

十八

“小姐，书不好看吗？怎么苦着脸啊？”小丫端着一盏茶和一碟点心放正石桌上，见韩落皱着眉头，不由得开口问道。

小丫是当年和她一起被带回韩家的。当时一同带回来了三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因她长得好，衣着又是富贵人家的打扮，正好韩家一连生了七个儿子，却没有生下女儿，韩家这才收下她做了女儿，小丫和小蝶则成了她的贴身丫鬟。

韩落回头看了看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小丫。这丫头一直都很本分，虽然和自己差不多大，可是却很会照顾人，总是默默地照顾着自己的一切，对自己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见韩落盯着自己看，小丫水灵灵的眼睛转了转，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姐，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看着小丫可爱的动作，韩落微微一笑，“小丫，你我主仆已有十年之久了，你可曾觉得不公？”

“小姐什么意思？什么不公？”二丫偏着头问。

“我是说，你我是一同被带到这韩府里的，我成了小姐，你却成了丫鬟。”韩落解释道。

小丫有些愣住。这件事已经近十年无人提起了，她都已经快忘记了。在她心里，小姐一直是她的主子。她忘记了自己、小蝶和小姐是怎么到的这韩府了。可是在她看来理所当然的事，却被问到可曾觉得不公，一时间，她还真反应不过来。

韩落看到了她的愣怔。会心一笑，“不曾想过这个吗？”

小丫老实地点点头。

韩落看着小丫的眼睛，认真地问到：“告诉我，为什么不曾想过？”

看着韩落严肃的神情，小丫心下有些紧张，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小姐从不曾有过这样严肃的神情。

韩落继续盯着小丫的眼睛看，声音也严厉了几分，“不能说吗？”

小丫摇了摇头，“能说”，小丫平静了一下自己有些小紧张的心情接着说道：“小丫能活着已经很开心了，别的不想。”一开口发现并不紧张了。

小丫抬起头笑意盈盈地看着韩落，一双水晶晶的眼睛很是纯净，“小姐和奴婢们一样都是因为那场兵祸才到了这韩府，可是老爷、夫人都说了，小姐以前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是家里遭了变故才和我们一样到了这韩府。而小丫和小蝶一直以来就是穷人家的孩子。如果没有那兵祸，小姐还是小姐，小丫还是穷人家的孩子，长大了还是要去给别人家做丫鬟的。这是命。”

韩落笑了，这回答真是有意思！

“那如果我和你们一样，也是穷人家的孩子呢？那你还是觉得一切理所应当吗？”看着单纯的小丫，韩落不由得更好奇这次她会给出怎样的答案。

见韩落笑了，小丫更是轻松了下来，说话也自然、随意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