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沈青鸾曾经是合离过的女子,众人本就带着异样的眼神看她。
镇远侯若不知道如何维护沈青鸾的体面,今日这桩婚事,哪怕是皇帝钦赐,他们也要争上一争!
可今日桩桩件件俱都透出一个信息,那就是君呈松非但没有嫌弃沈青鸾的身份,亦没有因此而轻视她。
反倒比寻常的男子更加珍视这门婚事,更将沈青鸾视若珍宝。
既然如此,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沈氏儿郎可不是那等将所谓的名声看得比族人的幸福和未来更重的迂腐之人,也不必踩着女子的命运来为自己的前途铺路。
正巧下人将聘礼唱完,沈三郎和几个兄弟对视一眼,各自退开一步,将门口让了出来。
君呈松面上一喜,雄赳赳气昂昂地迈了进去。
他今日穿了红色的绸缎衣裳,衬得整个人面如冠玉,硬生生多了几分平日没有的斯文之气。
加上一副好相貌,饶是有心挑剔一番的沈舒都没了声音。
好在君呈松做足了准备,也不必他说些什么客套话,一撩衣袍满身肃杀之气跪下:
“沈大人在上,沈姑娘品行端庄,才貌双全,晚辈一见即倾心,今日特来求娶,愿结秦晋之好,共谱白头之约。”
虽然早知这门婚事已是势在必行,可真见到高大英俊的男子跪在面前求娶他的女儿,沈舒仍是心绪一阵激荡复杂,胸口似是堵了棉花般难受。
君呈松自顾自又道:“在下不才,但若得青鸾为妻,必将竭尽全力,爱护她、呵护她,将她珍视如宝,不负所托。
无论顺境还是逆境,都会与她携手共进,不离不弃。”
沈舒放在扶手上的双手蓦地用力,狠狠攥紧。
“好,好!”沈舒忽然站起身。
“君呈松,你若是男人,就记住你今日的誓言。
我的女儿不愁嫁,嫁出去过得不好,也不会没有退路,这些,你都是知道的。”
君呈松跪地抬头,和沈舒双目相接。
虽然在站位上低人一等,可他眸光中全然的笃定和势在必得,硬生生和沈舒对了个不相上下。
“岳父在上,我君呈松对天发誓,若负青鸾,此生死无全尸,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胡说些什么!”
沈母急得一下站了起来。
平心而论,她第一次认真打量君呈松。
这个男人生了一副白白净净的好相貌,眉目深邃鼻梁高挺,不说话的时候可堪入画。
沈母这一见,心中的三分不满已是散得干干净净。
再加上他说话诚恳,姿态又放得足够低。
一个俊美的男儿说着这等托付终身的话,沈母感动得直抹泪,冷不丁听他被沈舒逼得发这样的毒誓,气得在沈舒身上狠狠捶了两下。
“作死,好端端的日子,做什么这样欺负人家。好孩子,快些起来。”
她亲自将君呈松扶起来,又拿帕子虚虚在他身上扫了些灰,“别听老爷说这些负气话,你只要有心和青鸾好生过,我们只有是高兴的。”
说着,沈母眼角又有些发酸,忙背过身去擦拭着。
君呈松从未享受过父母之爱,却在这一刻,为沈青鸾拥有这样的父亲母亲而感到深切的动容感慨。
“谢过岳父岳母厚爱,今日得二老垂爱,将青鸾许配给在下,呈松必将二老也视为至亲,将新月看作亲妹子来疼,以报二老厚爱。”
沈舒夫妇原本感慨交织的表情顿时一僵。
岳父岳母?
这个人也太会顺竿爬了。
这般想着,心中又开始忧虑起来,青鸾该不会被他甜言蜜语给蒙骗了,这个人会不会也跟君鸿白一样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事实上,前一桩婚事不止是给沈青鸾造成了巨大的打击,沈舒夫妇两人心中同样是难言的伤痛。
君呈松虽然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但今日他兴致格外昂扬,见着二人不说话也不觉得失落,反倒乐颠颠地又道:
“岳父岳母不必担心青鸾嫁给我之后便难得见面,日后晚辈定是会多带她回娘家走动。”
他嘴角一直高高翘着,让人忍不住担忧他的脸会不会酸。
沈舒只觉他满脸傻气简直没眼看,清了清嗓子才道:“我且问你三个问题,你若答得上来,我便同意青鸾嫁给你。”
君呈松连连点头,“您只管问。”
沈舒攥拳背在身后,双目灼灼:“方才你说的话都是空口无凭,若等你真负了我儿再找老天要公道,是我这个爹太无能了。
你且说除了虚无缥缈的誓言,还有什么能让我相信你不会亏待我女儿。”
这个问题委实刁钻,沈母一腔激动也冷却下来。
世上谁人不知,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可真要他做些什么就是比上天还难。
多少男人面对这种刁难,往往支支吾吾推三阻四,甚至拂袖而去也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