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这一出,罗夫人原本要说的话也没了机会说出口。
只得挽着沈青鸾的手送她上了马车,“真真是抱歉,想着与你说说话,没想到让你受了这一场无妄之灾。”
沈青鸾笑的温和,“夫人说笑了,今日看了琉璃金玉盏屏,于我而言是极大的获益。至于旁的事情,与夫人又有何干。”
罗夫人这才释怀了些许。
又道:“你不生气便好。”
她握着沈青鸾的手朝她凑近些许,悄声道:
“今日原是有事与你细说,只是没料到横生枝节,咱们改日再说。”
沈青鸾默然。
抬眼看了眼在她身后站着的,莫名有着几丝羞恼的陈宣。
被她眸光一扫,陈宣神情一震,殷切地和她对视。
只可惜下一瞬,就被一个高大的人影截断了。
君呈松严严实实地堵在他前头,冲着沈青鸾笑道:“沈姑娘还是早些回家吧,有些人一见就晦气,日后可得远远避着。”
被他挡在身后的陈宣:……
沈青鸾心情复杂,既恼,又无语,还夹杂着些许好笑。
万般情绪交织心头,末了,她只移开视线,冲着罗夫人缓声道:
“今日能看上一眼琉璃金玉盏屏已是万幸,旁的事,想来也是无缘,不敢劳夫人费心。”
罗夫人神情一窒,随即便是满面畅然。
是了,沈青鸾何等聪慧机敏,只怕在陈宣从隔间走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猜到了她今日的用意。
既然如此,这会这么说,也就是委婉的拒绝了。
罗夫人心中不无遗憾,更多的却是理解。
这些日子,沈青鸾看似是合离在家,无拘无束。
实际上,却是将那风波和是非都隐在了看似平静的海面之下。
那平静不过是岌岌可危而已。
也是因此,先头的赵藏枝也好,今日的万昀心也好,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挑衅、抹黑她。
这也注定了,她永远都要打起精神,要比别的女子更加洁身自好、克己循礼,才有可能完美应对。
所以,眼下绝不是一个说亲的好时机。
罗夫人长吁一口气,打起精神又安抚了两句,才将沈青鸾送了走。
君呈松紧紧盯着马车离开,直至马车彻底消失不见,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转头笑嘻嘻地冲着陈宣挑眉,“陈统领,今日穿得倒是精神,可是有什么好事情?”
和他相反,陈宣脸色黑成一块碳,盯着君呈松,冷笑道:
“我有好事,哪还敢跟侯爷说,十个我也不怕坏事的。”
失败者的撒气只会让成功者更爽。
往日君呈松看了这句话尚且不知其意,这会却觉得,果然爽翻了!
他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倒也没一门心思装傻,只道:
“有些事是天生的缘分,你不是说了吗,你命不好,也只能认命。”
陈宣冷不防又被他戳了一句,黑着脸瞪着他道:“我倒要看看侯爷命怎么样。”
君呈松看着他的背影扬声道:“那你便等着瞧吧,总有请你吃酒的那一日!”
志得意满之余,却是摸着胸膛处的那块帕子,心有余悸地舒了口气。
幸好,方才沈青鸾手中那块帕子绣的不是青鸟。
忆及方才那一幕,实在是惊险万分,下次必得将帕子藏好才是。
他不知道的是,方才那一刻,沈青鸾的帕子上绣的的的确确是青鸟。
马车上,翠翠举着沈青鸾的帕子,放在烛火之上小心翼翼地烧个干净。
“姑娘,咱们府中所有绣了青鸟的刺绣都得毁掉?”
沈青鸾面无表情,内里却透着隐怒,“不烧了,留着干什么?
今日这样的事情若再发生,不死也要脱层皮。不是谁都像万昀心一般,既蠢又怂的。”
翠翠抿着唇,弱声道:“方才奴婢吓得够呛,没想到那帕子上的绣图会突然变成丹顶凤凰,白受一场惊吓。”
沈青鸾没解释。
她不是不信翠翠,只是世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秘密。
从她口中说出来,无论到了谁的耳朵,都算不上秘密了。
方才她被万昀心言之凿凿地钉在那,若是被揪出她的帕子和君呈松手中的帕子是同一条,无论真相如何,她都只有一个下场。
声名狼藉,万劫不复。
所以,她只能趁着和万昀心辩驳,众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以指甲上的丹朱在绣图上粗粗改一改颜色。
只是,这改动绝经不起细细推敲。
若是有心之人仔细检查,立刻就能看到帕子上的破绽。
所以,沈青鸾假借义愤,将帕子丢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