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夫人正要开口缓解一下气氛,外头忽然传来一个娇蛮的声音。
“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过一盏屏风而已,还吹出花来了。再怎么珍贵,难道能比得过杜渊大师的雪山寒梅图吗!”
众人忍不住皱起眉头朝外看去。
万昀心就这么堵在门口,脸上挂着一抹不屑的笑。
“侯爷,您就算求宝心切,也该知道哪些是珍宝,哪些是欺世盗名的东西吧。
一盏吃了酒泼出的糟污东西,也能被捧上神坛,真是贻笑大方。”
她声音张扬,像一把尖锐的锯子在剐蹭,丝毫掩饰的意思都没有,茶馆里的客人俱都不约而同看了过来。
被人瞩目着,万昀心更加盛气凌人地扬起头,看向君呈松的眼神也多了些愤愤和幽怨。
“雪山寒梅图价值千金,侯爷真要弃我而选这盏破屏风吗。”
原来她是以为君呈松在此,是约见了沈青鸾要买她的琉璃金玉盏屏。
她虽是有些不满,却还是想着以雪山寒梅图的珍贵来挽回君呈松。
谁知君呈松眉眼未动,冷声道:
“林横乃千年难得一见的诗人文人,以你粗鄙浅薄的认知要理解林横的造诣之万一,实在是为难你了。只是不懂的东西,还是不要大放厥词的好。”
方才君呈松对她不假辞色,可到底是在私密的厢房之中。
这会,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讥讽她粗鄙无知,万昀心顿觉羞恨交加,几欲灭顶!
她指甲猛地一攥,眸光锐利地扫到沈青鸾身上,带着毫不遮掩的吃人恨意。
“你就是沈青鸾?我还当你有多大的胆子敢当众羞辱我文国公府,原来是狗仗人势。
怎么,以为用琉璃金玉盏屏傍上镇远侯府这座靠山,就敢与我相比吗?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侯爷若看得上你,又怎么会把你赶出镇远侯府——”
一声凄厉的叫声,阻得她的污言秽语戛然而止。
原是君呈松长腿一站,抄起桌上的热茶抬手重重地泼在她脸上。
他力大无穷,这会又怒气鹏顶,哪怕是一杯水也泼出了如有实质的声音。
万昀心满鼻满眼都是滚烫的热茶,顿时痛得嗷嗷跳脚!
偏君呈松还觉得不解气,冷声道:“嘴臭就在家里刷干净再出门,若再熏着我,我用马粪给你好生清一清。”
一个妙龄女子被男人当众骂嘴臭,这个男人还是她想交好之人,于她而言简直是灭顶的羞辱!
万昀心气得双眼通红。
电光念闪间,她忽然瞟到沈青鸾手中捏着的帕子。
再联想到方才君呈松在楼上,用来捂着鼻子的帕子。
灵窍骤然大开,某些不明白的事情在她心中骤然串成一条线。
“你们……奸夫淫妇!”
不知是愤怒还是激动,万昀心手指发抖,颤颤巍巍地指着君呈松。
“我还当你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大将军,没想到,你居然和她……”
她手指在空中虚虚地移着,指向沈青鸾面门!
“你们居然私下里勾搭成奸,呸,真恶心!在茶馆都眉来眼去,私下里不知偷情成什么样子!
臭婊子搭那不要脸的癞头汉,我定要告诉我姐姐,让陛下罚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一辈子做猪做狗,沉塘而死!”
茶馆里众人被她这番铿锵有力的话给镇住了,俱都探着脖子往这头看来。
“奸夫淫妇?说的是镇远侯和沈姑娘?”
“怎么可能?沈姑娘合离前可是侯爷的侄媳,沈姑娘合离还没多久,他们若是有关系,岂不是早就……”
“别胡说了,万家姑娘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话虽如此,可众人心中却都隐隐有了倾向。
若非真有其事,万昀心怎么敢当众怒斥一个有爵位的侯爷!
“往日里各种场合,侯爷很是维护沈姑娘,方才还为了她直接动手。”
早在她说出“奸夫淫妇”四个字时,沈青鸾的脸色就已经沉了下来。
而后她手指指着自己和君呈松,沈青鸾心中已是既怒又恨!
这会将众人的窃窃私语听在眼里,脸色已是铁青。
狠狠瞪了君呈松这个王八一眼,捏着帕子大步上前,冲着万昀心娇美白嫩的脸啪地甩了一个大嘴巴子!
“早就听说万家姑娘缺少家教,往日只知如何杀猪放血,今日一见,才知名不虚传。”
怒火在她眼中燃烧,仿佛能点燃周围的一切。
“我嫁入镇远侯府时,侯爷还在边关杀敌,而后侯爷回京也并未在侯府居住,我与君鸿白合离时侯爷回侯府不足一月。
我是二房主母,你说我和他偷情?我倒想请教万姑娘,要怎么偷才能天衣无缝!”
有些事,若不当众解释清楚,只会如那皮肉下的脓包,越掩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