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万昀心迫不及待地应下,飞快地提裙跑开,生怕他会再度反悔。
那头,陈夫人绞尽脑汁许久,居然请了罗不平的夫人来沈府说项。
罗夫人闻言,惊了一大跳。
可转念想来,却又觉得合适极了,再也没有更合适的了。
又见了忠勤伯府拿过来的礼单,脸上的笑更是和煦了许多。
不过她对沈家了解颇深,虽然心中满意,却也没说什么肯定的话,只虚着道:
“青鸾这孩子我是知道的,很是有主见,想来你也不是那等迂腐的人。
这样可好,明日我将人约出来探探口风,她若愿意我再说陈家的事。”
闻言陈夫人是再满意不过,直道:
“姐姐办事妥帖,我是最放心不过了,这事若成了,您可就是我们忠勤伯府大恩人!”
罗夫人也是个爽快人,“结亲是大好事,你肯找我,我必是不会推辞的,明日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忠勤伯夫人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好好,明日我也叫宣儿好生打扮打扮,让沈姑娘一看便乐意。”
两人手握着手,亲亲热热地说了好一会话,又将见面的地方约在墨香茶苑,陈夫人才乐颠颠地回了家。
翌日,沈青鸾收了帖子果然如期赴约。
到了墨香茶苑,刚要上楼去,便被人拦住了去路,“二楼已经被我家姑娘包下了,闲杂人等不许入内。”
沈青鸾蹙眉,将一楼环视了一圈。
按说她不是个矫情的人,不过墨香茶苑位置不错,素日里总是客似云来的,这会一楼已经坐满了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那些人似乎在似有若无地打量着她。
她虽是不惧,却也不愿意成为别人的好戏与谈资。
沈青鸾扭头看向店小二,“我们是定了包厢的,若是二楼被别人包下,为何不提前告知我们?”
店小二面露难色,“掌柜的并未同意二楼被人包下……”
原来如此。
沈青鸾心中了然。
再转回身时,脸上的斯文有礼淡去不少,“二楼甲字房便是我们定下的,你家姑娘说包下二楼不许我入内,可是有什么说法?”
拦路的丫鬟面色一窒,看向店小二的眼神多了几分凶狠。
“没什么说法,在这京都,我家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若有什么不满便去文国公府讨说法吧。”
丫鬟居高临下,很是不屑一顾的模样。
沈青鸾脸上最后一丝温和都尽数散去了。
她面无表情道:“原来是文国公府,墨香茶苑今日接待了文国公府的人,日后只怕再也不会有人上门喝茶了。
也罢,我们走吧,在这呆久了,身上一股猪骚味。”
她并未刻意压低声音,加上一楼的宾客本就将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闻言也是脸色古怪。
挡在她身前的丫鬟顿时现出怒容,“站住,你说什么!什么猪骚味!”
沈青鸾眼尾轻垂,透出一股难以言说的轻鄙。
这种轻鄙不是简单的傲慢,而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浸蕴了世家百年底蕴的优越感和距离感,让人一瞧便自惭形秽。
“京都谁人不知文国公本是杀猪屠户,祖坟冒青烟生了个女儿得了盛宠,来京都不过四五年,想必还没将吃饭的本事忘个精光吧。”
大厅的宾客顿时发出“嗤嗤”的笑声。
小梅被气得脸颊通红,一时也说不清是羞耻更多还是愤怒更多。
她不知道,惹到沈青鸾,她算是踢到铁板了。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如此羞辱我家主子。来人啊,将她捉住,打烂她的嘴!”
小梅扬手,身后站出几个高大的小厮,冲着沈青鸾就要动手。
“我看谁敢。”
沈青鸾神情淡淡,全然是个胸有成竹的模样。
文国公府的人果然被她镇住。
小梅咬牙,“你们怕什么,有万贵妃和圣上撑腰在这京都咱们文国公府大可横着走,谁敢招惹就是一个死字!”
她声音尖利,几乎能刺破人的耳膜。
只是比她的声音更有穿透力的,是沈青鸾淡然却笃定的声音。
“圣上撑腰?当初万贵妃生了皇子,极力哀求圣上将娘家加封为承恩公,却被圣上斥责她,而后又以字来加封万家。
谁人不知万家于诗书是狗屁不通,圣上偏以字来封,本就是警示和羞辱。究竟是有多蠢,才会觉得圣上会替你们文国公府撑腰。”
她语调波澜不惊,可传递出来的信息,却令文国公府的人遍体生寒。
他们俱都是伺候的下人,平日里只知跟着主子作威作福,只知文国公府是不得了的大家族,哪知道其后的深浅。
今日骤然被沈青鸾这么一拆穿,顿觉浑身富贵的衣裳像是被人赤裸裸地剥开。
取而代之的,是架在脖子上随时都会砍下来的铡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