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紧紧盯着她的脸,而是看着她鬓边垂落下来的一缕碎发。
“不必多礼。”君呈松声音沙哑得厉害,仿佛被十斤沙子摩擦过一般。
沈新月不禁往沈青鸾身后靠了靠。
君呈松何等敏锐,当即心中便生出懊恼。
好端端的,怎么就吓到她们了。
沈青鸾对她本来就恶感颇多,这么一来,对他更要厌恶了。
他这副垂头弓肩的模样实在可怜得厉害,沈新月扯了扯沈青鸾的袖子,凑到她耳边小声道:
“这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大将军,好可怜呀。”
沈青鸾一时无语,垂头瞪了她一眼,缓和了神色:“侯爷军务繁忙,我们姐妹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她又行了一礼,袖子沿着抬起的手臂缓缓滑下。
露出一节白如藕节的手腕,和手腕上头闪着莹莹之光的玉镯。
君呈松眼底一缩。
他和陈宣交情不菲,一眼就看出那玉镯是陈家祖传的玉镯。
如今落在沈青鸾手腕上,其含义不言而喻!
哪怕他知道陈宣的心思,却也没想到他动作会那么快!
君呈松这会心中又急又怕,兼之心痛难忍,在沈青鸾擦肩而过之时酸溜溜道:“陈宣这个人——”
对上沈青鸾那冷而淡的眼神,那些酸话戛然而止。
怒气化作一缕缕冷汗,沿着毛孔从后背流了个干净。
话在嘴里打了个转,改口道:“虽然鲁莽,人却是不坏的。”
语毕,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上辈子杀猪,这辈子做武夫。
上辈子吃错药,这辈子没人要。
而他……
大抵是他脸上的悲怆和凄苦太过招眼,仿佛若是不管不顾地走了,下一刻这个人就要哭出来。
沈青鸾脚步缓了缓,心里头忽然生出些恶趣味。
驻足问道:“此话何解?”
君呈松心底又是一阵酸胀委屈。
自从两人身份揭开面纱之后,这还是沈青鸾第一次跟他心平气和地说话,却是为了陈宣。
这会若陈宣在他面前,说不定会被他硬生生地手撕了。
只是对上沈青鸾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君呈松心底那些暴躁和狠厉霎时变作一个屁,悄无声息地就放了。
脸上下意识堆出一个几分讨好几分谄媚的笑:
“军中人都知道,陈宣这个人最是老实,若是见了女子落难,哪怕是拼着自己的命不要,也是要将姑娘们救回来的。
在边关,被他救过性命的女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沈青鸾的神色透出一丝古怪。
若非前世她深谙杜绵绵那些搬弄是非的口舌手段,这会说不定真会被君呈松骗过去。
这人嘴上说着陈宣古道热肠,实际上可不是在暗示他喜欢招惹女子。
仿佛深怕沈青鸾没能领会他的话,君呈松又补了一句:
“这一点上,我是比不过他,在边关,我从未摸过女子的衣角,连见都很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