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鸾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她怎么就那么蠢,踩着关爱她的家人的心,去讨好君家那帮白眼狼!
她自以为是以和为贵,殊不知她的亲人也为着她被轻视践踏而痛心。
沈青鸾闭了闭眼,缓缓道:“没有公务。”
沈母嘴巴抿成一条线。
“以往说什么有公务,都是女儿怕落了颜面编出来的谎话。不怕母亲笑话,女儿和君鸿白成婚三日,至今还是完璧之身。”
“什么!”
沈母神情大变,“那新婚之夜?”
沈青鸾面露冷嘲:“新婚之夜,君鸿白在书房守他那前头娘子的灵位守了一整夜。
而后每每君鸿白来含光院,君倩都要找借口将他喊走。久而久之,君鸿白顾忌女儿,自己也不愿踏足含光院。”
沈母勃然大怒:“竖子,他怎敢如此羞辱你,羞辱沈氏一族!
还有君倩,未出阁的小姑娘居然敢插手父亲房中事,没脸没皮,恬不知耻!”
沈青鸾声音淡淡:“君家本就是莽直武将,猢狲野人学吃饭行走都要费力,更枉论知道礼数为何物。
成婚之初,女儿也想与他和和美美过日子,这才百般忍让,却惯得他们越发蹬鼻子上脸。
今日还敢当众给族叔难堪,女儿实在错的厉害。山猪便是学了再多,又怎么能学会如何做人呢。”
说着将沈族老在君家听到的冷语说了出来。
“母亲,君家欺我辱我,还将我沈氏一族欺到脚下,女儿忍了实在太久。如今父亲缠绵病榻,焉知不是为了女儿婚事不畅受制于人之故。
女儿累得族人受辱,累得父亲面上无光,思及此每每恨头如醋,恨不能将君鸿白大卸八块。”
沈青鸾握着沈母的手越发用力,双眸晶莹却还是盯着沈母的双眼,一字一顿:
“女儿决意,与君鸿白和离,一,振沈氏声名,二,叫世人知道君家不慈无道,不配世家女屈尊去做主母宗妇!”
沈母心中一顿刀凿斧砸的闷痛。
她的女儿原本是中正雅和的性子,如今却变得戾气横生,君家定然是让她受了大委屈。
思及此,沈母心中迟疑尽去,“好,你想要和离,母亲替你筹谋!”
哪怕知道母亲会支持她,可听到这句话,沈青鸾仍是鼻子一酸,埋在沈母怀中哭了起来。
哭了这一场,沈青鸾心中郁气散了不少,到了沈舒面前居然恢复了几分在闺中的开阔爽和。
沈舒视线在母女两个之间打了个来回,识相地没说什么,只随意道:“昨日从家中翻出一本农经注,随意看了几页就有些体力不支,索性你带回去,替我写些批注。”
沈舒这会还不像几年后形销骨立,看起来很有几分文人的清润之风。
沈青鸾强忍了泪意,温声道:“女儿定然好生看,看完后念给父亲听。”
沈舒眉头微皱。
沈青鸾这话,是要在沈家住几天?
莫非君家给她委屈了?
想到君鸿白那个王八蛋,沈舒咳了起来。
沈母连忙端了水给他顺气,却被他推开。
沈青鸾心中一片酸涩。
父亲聪明绝顶,怎会看不出她想隐瞒的事。
便是太过多思,沈舒才会伤了身子。
“父亲。”
沈青鸾接过沈母手中的杯子,亲自喂了沈舒喝茶。
“女儿的确要在家里住几天,也的的确确遇到难事。
只是父亲抚养我长大,也该知道女儿的性子,女儿能吃得一时的亏,却绝不是个傻子,自会为自己谋话。”
等沈舒缓过劲,她才压低声音:“不瞒父亲,女儿的确有所求,要请父亲为女儿撑腰,请父亲,爱惜己身。”
她是沈舒长女,自小在沈舒膝盖上陪着他一起读书习字,父女之情非比寻常。
这会沈舒听了他的话,胸口莫名一股激荡之气,整个人竟显出几分生机。
不再多问,只握了握沈青鸾的手,“好,凭你要做什么,父亲都撑着,替你撑腰。”
沈青鸾喂着沈舒喝了药这才退出去。
沈族老在外头等着,见她出来迎了上来:
“方才大夫与我说了,你父亲的病是自娘胎里伤了元气带出来的,若有百年山参将养着便能慢慢有些起色。”
还剩下半截话是,若没能将养好,只怕时日无多。
跟在后面出来的沈母脸色一白。
百年山参贵还只是其次,最难的便是,只有侯门勋贵府上才留有。
族老这话,就是暗暗回她所说那和离的事,这当口,沈舒久病难愈,眼下还和离不得啊!
可是……
女儿如此受辱,难道还要她向君家低头?那和逼她去死有什么两样。
可是,丈夫的身子又……
一时间沈母只觉一颗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揪出来,翻来覆去地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