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邈筠重新睡了回去,不同以往的是,这一次,她睡得很踏实。由内而外的踏实,只要她还在,大樾一定能有办法不亡国的。
思韵节随着姜邈筠的适应终于到了,姜邈筠看着自己身上繁复的装扮,微微皱起了眉。她不喜欢这么张扬,但是奈何她只是小姑娘,并不能拒绝长辈的好意,更何况,她不想拒绝陆云笺的亲近。
今天的装扮让江柠歌也有些不适应,到底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复杂的宴会,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还是走了出去,齐齐向陆云笺行了一礼。陆云笺满意的点了点头,公主和郡主,就应该有公主和郡主的样子。只是眼神划过姜邈筠的时候,她眼中露出了几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她偏过头看了一眼江柠歌,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对自己的苦尽甘来不知作何感想。
前两日太后身边的周嬷嬷过来通过气,说是皇帝已经同意在思韵节的拜月宴上宣布圣旨,定下来江柠歌的郡主身份,封号也定了下来,据说还是太后娘娘亲自赐的。慧淑郡主。陆云笺带着她们一起出门,姜时鸣跟在姜邈筠身边,暖呼呼的小手握住了姜邈筠的手:“阿姐,你还好吗?”
姜邈筠前些日子太过反常,对这谁都是不爱搭理的状态。这几日虽然慢慢的好转,却依旧让人放心不下。陆云笺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姜邈筠,眉头拧了起来,略带担忧的看着她:“阿筠”
姜邈筠摇了摇头:“母亲和阿鸣不用担心我了,我现在很好。”
姜邈筠没说谎,刚回来的时候,除了害怕,内疚,就剩下了迷茫。她知道大樾的后面境地,知道一些人干的什么,就很恶心。可是她冷静下来以后算了算时间,时间还是够的。
想到今日的那个穿着明黄色衣裳的人,她就心烦意乱的。这个男人前世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差一点点就把所有的人送到了对方的手里,然后任由对方折磨。若不是太奶奶带着将领浴血奋战,只怕他们连逃命的时间都没有。这样的皇帝留着干什么,只是一时半会她没办法动手罢了。
姜邈筠低着头,细细思索接下来的对策。幼时对拜月宴的印象已无多少,只记得自己弹得曲子不是特别优秀,让陆清桉恼怒不已,便罚他跪了一个晚上。当时阿鸣给她偷偷摸摸塞了一个馒头被打了十个手板,手上血色模糊。姜邈筠微微眯上眼睛,将眸中一双血色慢慢的压了回去。她现在不是那个背负着亡国血海深仇的九公主了。她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被人喜欢的九公主罢了。
只是她知道得多,反而对这种奢靡的生活担心不已。越是奢靡无度的生活,便越让她后怕。只是不知怎么的,今日脚程这么快,竟然这么迅速地就到了置办拜月宴的地方。姜邈筠随陆云笺坐在太后的左下首,面对着陆清桉。只是她连看都不想看对方一眼。
今日说的是家宴,可是却又不是家宴。正三品以上的官员可以带家中妻子儿女过来参加,正一品以上亦可以带自家的母亲入座家宴。所以这阳瑞宫当真真适合用来参加宴席。
众人看着与以往宴席完全不同的做法,一时间心里都有了嘀咕。姜邈筠在他们打量自己的同时也在打量他们。
左悠然正坐在护国公那边,和护国公夫人说着些什么。向鹿歆则在正二品之列的礼部尚书那里坐着。上辈子应也是如此。她微微扫过一眼,又偏头偷偷的去看了一眼太后。太后这选择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的呢?她们的能力和身份远远不会止步于此。莫非是太后看出来了?
她看着面前的糕点,只是偷偷地拿起一个尝了一口,为了这场家宴,她快饿了一天了,那些搞点垫垫肚子,顺便将刚才的一切都藏起来。
她不在乎太后是有心还是无意,她只希望这辈子太后可以好好地活着,这就足够了。这位慈祥的太奶奶,在她的心里只是一个太奶奶罢了,不是一国之王的母亲,不用去承担那么多的责任。
她低着头啃食糕点,余光瞥见一抹明黄色的影子,一时间有些发抖。这是他回来之后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为了自己活下来,卖国求荣的男人。这样的男人竟然是一国之主,怎么配的。
众人见皇帝到了,便跪了下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姜邈筠一边随着众人跪了下来,一边试图将自己周遭的戾气遮掩下去。陆云笺跪在前方不方便回头探查,只好将希望寄托在江柠歌身上。刚才阿筠发抖的时候她便知道,当时那件事在阿筠心里埋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只是她不知道姜邈筠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怨恨,因为愤怒罢了。
皇帝环顾一圈,视线在姜邈筠身上多停留了一小会,缓缓地叹了口气。当初他也是被陆清桉迷了眼才差点对阿筠动了手。至于江柠歌,他能给她的补偿不过就是一个郡主之位,选一个好一点的人家罢了。
他说了句平身,转头坐在太后旁边。察觉到太后看他的视线,他动了动手指。一旁的公公上钱喊道:“拜月家宴,举国同庆。哀怜众生,遂如上天旨意。江氏嫡长女江柠歌听旨。”
“民女江柠歌听旨。”江柠歌匆匆忙忙的从陆云笺身后出来跪着,心里直犯嘀咕。这个狗皇帝不会让自己进宫吧,这样太不是人了些吧。
左悠然和向鹿歆也惊诧和担忧的看向她,只是太多人惊讶了,她们两个的视线一时间也算不上多出众。陆云笺盯着公公手里的旨意,她虽然知道太后娘娘求了这份旨意,但不确定这个狗皇帝会不会把柠歌找到后宫来。姜邈筠则淡定的看着江柠歌,这个皇帝苏醒过来还算是个人,只是后面,贪生怕死,算不上什么贤明的君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