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汉城内,一名青年手拿羽扇,不断轻摇,手中拿着一本书册,正看得入神。
“公子,有成都来的书信。”一名小厮走了进来。
青年接过信,目光微微一顿,此信乃是好友张松送来的。
初来巴蜀之时,自己无依无靠,更无处展现才学,正是这位好友鼎力支持。
未看信,他已经大概猜到了其中的内容,吩咐小厮退下,他徐徐展开书信。
只见他眉头渐渐皱起,然后将书信丢入一旁的火炉中。
信的内容正如他所料,张松详细地描述了初见黄江之时的情形,对其颇为推崇。
只是让人诧异的是,黄江竟屡次在张松面前提及自己,称自己为先生,有治国之大才。
他正是扶风人法正,早年时,黄江对扶风有大恩,但荆州人才太多,他怕自己没有什么机会,再加上那年家中闹饥荒,他不忍舍弃族人独自前往荆州,便来了这益州。
谁曾想,他虽出自耕读世家,但并不被人赏识,好不容易在刘溃麾下谋了份差事,谁想到黄江大举进攻益州。
“公子,刘将军有请!”小厮在门外高声道。
“今日不知怎么回事,身体突感不适,心口绞痛得很,帮我回了刘将军。”
“喏!”
法正连忙躺在榻上,褪去衣衫,用力在自己的胸口捶了一拳,疼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刘溃喊我去,怕是有重要军情,如所料不差,张任应该要奇袭广汉了,就算拿不下广汉,前线士气也会崩坏,哎……刘将军,恕在下无能为力了。”
……
当夜,李通领千人突袭东门,将大量的火油瓶丢在城墙上,造成火光冲天的架势,一面擂鼓呐喊,但就是不攻城。
其实也没办法攻,他们并未准备攻城器械,仅靠钩枪更适合偷袭,但千人突袭,乌泱泱的一片,早被敌军斥候发现了,只能偷袭个鸡毛线了。
“李司马,咱们不攻城,在这里挖这么多陷阱干什么?”
“傻小子,你真以为靠我们就能攻上城去?虚张声势罢了!”
“那敌军不是从里面打出来么,为啥在外围挖这么多深坑,不是阻断咱们自己的退路么。”
“你真当咱们是来耍猴来了?真正的考验还没开始……”
李通不愿说太多,怕打击大家的士气。
虽说这一千人已经全员覆甲,还是荆州出品的好甲,不像仆从军的益州甲,但谁知道待会会面对怎样一群人。
广汉被偷,那些广汉兵的家眷都在其中,可以想象他们的愤怒和高昂的士气,面对一群这样的疯狂,自己这一千人还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他也不是没想过在益州军回援前撤退,但现在是唯一能把这些人歼灭在城外的机会,比攻城可强太多了,这个险值得冒。
“去一队人,在其他城墙也丢几把火,特别是南门。”李通吩咐一声。
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希望黄星能配合他们完成突围。
瞬间城墙上火把亮起,不断有士兵对着城下射箭,但李通已经退到城外八百步开外。
“将军,我愿领千人出城剿灭他们。”一名小将拱手。
“固守四门即可,不可轻举妄动!”
现在整个广汉城仅有两千人,防守尚且不足,哪里还敢派兵出城,万一中了荆州军的埋伏,那广汉城就算丢了。
双方互断退路,刘溃也不敢,毕竟荆州军就算被断粮了,广汉城内的粮食也足够他们吃上一个月,甚至几个月,他们呢,只能灰溜溜退军了,除非城外藏有大量粮草。
之前法正倒是提及过这个备选方案,被他否决了,他觉得太过于冒险。
“如果城破了,你负责将所有粮草焚毁!”
“将军,未战先言败,对军心不利……”
“荆州军如狼似虎,所有的可能性都需要考虑到。”
“可城外还有五万大军,粮食没了,他们吃什么?”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说的是万一,城没了,他们照样没有补给,只是这些粮草绝对不能留给荆州军。”
“可那足足二十万石粮草……”
刘溃摆了摆手,示意其退下,他已经做好退守雒城的准备了。
当初最精锐的神威军,说败就败了,如今赵韪这五万人又能撑多久,围点打援的弱点一下子就被人找到了,此场争斗仿佛已经没有了悬念,破城也仅是时间问题。
当初他就不建议守广汉,不如退军全力护住雒县,雒县和成都成犄角之势,后勤简单,源源不断,城高水深,任凭荆州军再能打,拖个一年半载,对方唯有退军。
无奈这个想法当即被广平王刘范拒绝了。
这让他颇为失望,寸土不让,导致兵力越打越少,被人层层攻破,真乃取死之道,要不是家眷都在成都,他都想直接降了。
片刻后,失控的益州军疯狂向城内涌来,直奔南门,有部分直奔东门而来。
“开门,我要回家……”
城门并未打开,迎接他们的乃是箭雨。
“敌军在东门,杀退敌军自然可以回家,再往前一步,只有死路一条,退!”城墙上的人高声喊道。
“草,劳资只想回家,不去什么东门。”
不听劝的百余人直接开始冲击城门。
“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