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就此事皇后定然已经劝谏多次,但看上去并没什么效果,随着陛下的皇位越来越稳,脾气也越来越自负,以往还能听从皇后、房俊之谏言,现在却愈发我行我素了。
也不知为何,往常宽厚仁慈的陛下忽然之间就变得极端且刚愎,让身边亲近的人越来越陌生……
一旁的晋阳公主柔声道:“如此说来,岂不是太极宫才是最危险的地方长乐姐姐不如将鹿儿送去梁国公府,无论这长安城怎么乱,梁国公府必然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对房俊有着极其强烈之崇拜,认为房俊能够应对任何情况,若是连梁国公府都不安全了,这长安城内外也就没有所谓的“安全”了……
“这……”
长乐公主犹豫不决。
按理说将孩子送去梁国公府远离皇宫这个是非之地的确是最为安全的做法,可问题在于高阳那个臭丫头不是一回两回的说过,要将鹿儿接回梁国公府由他们两口子抚育,若是那样这个孩子就名正言顺的回归了房家,自己往后想要见一面可就难了。
一边是孩子的安全,一边是或许要被割断的母子亲情,委实难以抉择……
皇后苏氏看出长乐公主的忐忑不安,小声问道:“你是怕孩子送去梁国公府容易,再想接出来就难了”
长乐公主点点头,美眸眨了眨,求助的看向皇后。
皇后将孩子放在襁褓里,素手扶额,很是无语的模样:“你虽然是女儿家,可即便太宗皇帝在的时候也对你颇为重视,时常听取你的意见,认为你杀伐果断不逊须眉,怎地如今却好似一副小媳妇姿态”
长乐公主有些委屈,谁叫我偷了妹妹的男人、还生下这个孩子呢
在高阳面前自是矮了一头,底气不足……
晋阳公主在一旁出主意:“姐姐你可以将此事与姐夫分说明白,只是将鹿儿送去府上避一避,以求稳妥,待到将来局势稳定一定要接出来,姐夫会答允的。”
长乐公主奇道:“你为什么会认为你姐夫在这件事上能说了算”
晋阳公主有些不解,反问道:“为何姐夫说了不算呢”
在她心目当中房俊就是顶天立地的当世豪杰,没有办不了的事儿,高阳姐姐虽然性格跋扈行事霸道,甚至做出下令斩断人胳膊这种事,可在姐夫面前也并不曾嚣张耍浑,此事只要姐夫答允下来,高阳姐姐岂能反悔
长乐公主冷笑一声:“呵。”
男人在心虚的时候是很难强势的,如果生死攸关,房俊自然在高阳面前立得稳,可问题是现在远未到危急时刻,一旦高阳甩脸子耍脾气,房俊未必坚持得住。
更何况她极为了解房俊,那狗男人一直想要将孩子接回去,说不得就能借着高阳的蛮横顺水推舟……
相比之下,皇后对于房俊的了解并不太多,听闻姊妹两个的对话,颇为惊奇道:“二郎居然惧内这可真看不出来!不过倒也不让人意外,他们房家的传统是这样的。”
房夫人卢氏当年的“壮举”至今仍在坊市之间流传,被长安百姓津津乐道、忝为茶余饭后之谈资,宁肯喝下一杯“毒酒”也不准房玄龄纳妾,其人其事堪称传奇。
房遗直那一房素来是其妻杜氏当家也不是什么新闻。
到了房俊这边将“优良家风”传承下来,似乎也是理所应当……
只不过想想房俊在外面威风八面、说打就拽,在家中却是唯唯诺诺的“惧内”模样,皇后便一脸古怪。
实在是匪夷所思……
晋阳公主替房俊辩解:“怎能说是惧内呢那是尊重!姐夫素来认为男女平等,甚至从不在乎什么‘男主外、女主内’的陋习,武娘子能够执掌房家产业就是明证,如今更代替姐夫掌管‘东大唐商号’,心胸之开阔世间少有,这才是真男儿。总比那些在外头唯唯诺诺、回家对妻妾耍威风的男人强得多吧”
皇后与长乐公主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又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晋阳这个丫头对房俊用情至深,时刻都不忘对其维护,实在是让人伤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