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在春晚上受到的批评,饶是李治百这种脸皮厚到一定程度的,也郁闷了好几天。
但是,李治百郁闷的时间也没有很多。
上了春晚之后,后面还有好几个配套的晚会要上。
本来还有一个元宵晚会,也想要邀请陆严河,但陆严河因为准备时间不足,就没有去了。
过了元宵,陆严河就跟陈梓妍去赴林德盛的约。
他们是去林德盛的办公室谈的。
就如陈梓妍所猜测的那样,林德盛是想要跟陆严河谈一份战略合作协议。
竟然上升到了战略合作……陈梓妍心里面听到林德盛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还嘀咕了一下。陆严河现在就自己一个人,顶多写个剧本、演个戏,谈哪门子的战略合作。
结果,林德盛一开口,把陆严河和陈梓妍都震惊了。
“你们不是有一个影视制作公司吗?”他说,“我们注资。”
陆严河和陈梓妍沉默了一会儿,面面相觑。
“我们这家制作公司,什么都没有,只是个空壳架子。”陆严河最后实话实说,“只是为了方便参与一些我主演或者编剧的项目而已。”
“以后你们不打算自己做项目吗?”林德盛问。
这个问题直接问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心上。
如果说陆严河自己还没有多少成型的概念和想法的话,陈梓妍却是早就有了。
尤其是在知道陆严河会写剧本以后。
林德盛说:“北极光入股你们这家制作公司,你们制作的影视剧项目,优先提供给北极光视频,咱们第一个合作协议,三部剧集,其中一部要情景喜剧,对这三部剧集,我们可以给到至少A级资源的制作预算,如果评估通过,甚至可以给到S+级别的预算,版权在你们手上,我们只做投资,而不是让你们承制。”
林德盛的这个条件给得可谓是十分优渥了。
陈梓妍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那林总想以多少的资金,入多少股?”
林德盛微微一笑,说:“放心,再高也不会超过50%,我没有打算要一口吞下你们这家公司,你自己也说了,这家公司实际上什么都还没有,最值钱的是你们两个人。”
陈梓妍稍微放了点心。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咱们可以好好地谈一谈了。”
陆严河对于公司啊、股权啊之类的,了解不多,到了后面,几乎都成了陈梓妍和林德盛的谈判,陆严河根本插不上话。
他只知道,林德盛一方面很看好他,乃至于他名下这家制作公司,另一方面,他们达成这个合作的前提,是由陆严河担任编剧或者主演,为北极光提供三部剧集。
目前的北极光视频算是国内视频网站中的头部阵列之一,但是,竞争者仍然很多。
四大平台并驾齐驱,用户数量和日活量都差不多,没有悬殊的差异。
这种情况下,各大视频网站在争夺优质内容方面,打得非常严重。
陆严河这样的创作者一出现,几乎各大平台都会抛出橄榄枝。
而北极光视频是其中诚意最足的,是惟一一个由老板出面来谈的。
所以,陈梓妍就优先接受了北极光的邀请。
林德盛给出的条件,也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很多人来找陆严河,都是拿着高额的片酬或者稿酬来找他合作。
只有林德盛,看中的不是眼前的一时,而是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想要直接跟陆严河进行长期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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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林德盛的办公室离开,陆严河跟陈梓妍一块儿回去,陈梓妍就说:“严河,你觉得林总所提议的合作,怎么样?”
陆严河说:“我不太明白公司股权那回事。”
“抛开这些先不说,这些事情,如果我们真的要跟他谈合作、要把这个合作落地,肯定会一项一项地说清楚的,也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能搞定。关键问题是,你愿意跟北极光视频进行这样长期的合作吗?”陈梓妍问。
陆严河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这样好处很大。”
“没错。”陈梓妍点头,“这样的好处就是,我们可以在自己的项目里得到更大的话语权,而不会像《六人行》那样被人钳制。”
“但是,相应的,我们面临的风险也会变大。”陈梓妍说,“这是很大的一步,想要迈出这一步的话,我们在这个行业中的处境就完全不一样了,你现在的经纪合约还在星娱,这也会有一层约束,你因为《六人行》赚了一大笔分成这件事,公司已经有很多人有意见,毕竟这一部分的分成,公司是享受不到任何利益的,他们只能享受到你演艺工作收益的分成。现在你要跟北极光视频进行这样的框架性合作,怎么分成又是要扯皮的事情。”
如果陈梓妍知道陆严河的发展会这么迅速,这么猛,她当初未必会让陆严河跟星娱签五年的合同。
实际上,对陆严河这样的年轻人来说,五年的合同期限已经很短了。
陆严河明白陈梓妍的意思。
“那就暂时先算了?”陆严河说。
陈梓妍:“不过林总的这个提议倒是给我提了个醒,你写的剧本,其实不应该一次性被别人买断,就像《六人行》,如果这个版权是在你的手上,哪怕你后续不参与任何的制作,他们只要继续开发这个系列,都必须要从你这里拿到版权,支付版税。”
陆严河:“《六人行》并不是我原创的故事,这是白景年导演提出来的,版权也不可能给到我手上,说实话,能够拿到这部剧8%的收益分成,已经超出我的预料,是意外之喜,我很知足了。”
陈梓妍:“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后面写的《人在囧途》《大红灯笼高高挂》《胭脂扣》这几个剧本,还有《鱿鱼游戏》,版权都可以握在自己手里,很多人都以为一部戏的收益大头都在院线票房,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尤其是中低成本的片子,版权才是收入大头,要不然那么多电影,光是靠院线票房,早就破产了。如果你只做编剧的话,剧本大概率是要被电影公司买走的,现在我们自己做制作公司,到底做什么另说,完全可以去找别的公司合作,找成熟的团队来做,而最后的版权仍然能保留在自己手上。”
陆严河说:“比如我们自己制作《鱿鱼游戏》,找北极光视频要制作经费和团队吗?”
“没错。”陈梓妍说,“林总其实是抛了一块很诱人的蛋糕给我们。”
陆严河明白陈梓妍的意思。
“现在《六人行》热播,你的身价水涨船高,可是几乎没有哪一家愿意给出这样的条件。”陈梓妍说,“林总这个提议,确实是最优厚的——其实,我都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会提出这么优厚的条件。”
陆严河摇头。
陈梓妍都想不明白的事情,他就更想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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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人行》播到第七集的时候,收视率高峰值突破了3%,引起了业内一阵剧烈的讨论。
随着这部情景喜剧的热播,而且势头是越来越热,业内对这部剧的讨论和关注也达到了空前的程度。
哪怕是春晚和过年也没有影响到它的收视率。
它在年轻人群体中的影响力,已经达到了近几年的一个高度。
京台为《六人行》这份出色的成绩感到兴奋,但也开始发愁,等《六人行》第八集播完以后,有哪部剧可以接档,撑起京台的收视大盘。
其他电视台这一刻松了口气。
前者在后悔,为什么《六人行》只拍了八集。
后者在庆幸,幸好《六人行》只拍了八集。
几位主演的热度延续了两个月,那种刚一炮而红的新鲜感过去了不少,但仍然还是大家关注的重点。
关于他们的八卦,在各个网络论坛、贴吧乃至于营销号的评论区出没。
抛开八卦,这部剧给行业内带来了不小的刺激。
一个只有八集的情景喜剧,一周只播一集的周播模式,电视台独播对收视率的帮助,《六人行》几个演员的飞升,这些都让向来偏爱三四十集这种大体量、大场面大制作的超级大剧的平台,开始思索复制《六人行》的可能性。
主要是一部情景喜剧的制作成本真的太低了——跟那些动辄几个亿的大项目比起来,《六人行》总共不超过四千万的制作成本,完全是一个以小博大的经典案例。
想要复制成功,就要研究其成功的原因。
分析来,分析去,从市场,从宣传策略,从排播方式,从内容制作……最后越研究,越讨论,越意识到,这部剧的成功,无论从哪个方面去分析,似乎都跟陆严河这个人脱不开关系。
一个在播出前都被电视台给放弃了宣传的戏,如果不是靠着关于陆严河的那几个话题营销和宣传让宣传起死回生,如果不是陆严河主演,作为六个主演中唯一的一线明星担起首集的收视,如果不是陆严河写出了一个出色的剧本,让每一集的人物、剧情都能形成几个在网络上被广泛讨论的话题,这部剧也不可能这么红。
它可能直接在首播当晚就扑了。
这个结论让大家都一时难以接受。
明星对于一部电视剧的影响有多重要,大家都是知道的,这一点在业内也有共识。
但是,要说哪个明星对于一个项目达到了不可缺少的地步,几乎是不存在的。
因为总有替代品。
再顶级、再红的明星,也是可以被替换的,顶多是播出的效果稍微差一点,不至于完全垮掉。
但是在《六人行》这部大爆的情景喜剧身上,他们却看不到陆严河被别人替换的可能性。
在这里面,他对于一个角色的适配性反而是其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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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极光视频老总林德盛亲自在办公室跟陆严河谈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消息,慢慢地就在业内传开了。
这种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
不是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陆严河,而是有很多双眼睛盯着林德盛的办公室。
或者说,林德盛把会面的地点定在他的办公室,本身就存了这个目的。
他并不介意让别人知道,他正在跟陆严河进行接洽。
在这个消息传出来以后,其他想要约陆严河见面而约不到的合作方都意识到自己之前还是低估了业内对陆严河的评价。
一部《六人行》已经把陆严河抬到了一个极为特殊的位置。
在国内,似乎还没有他这种类型的演员,一个能真正独立编剧出一部大爆类型喜剧的当红演员。
于是,送到陈梓妍和陆严河手中的邀请函再次如雪花一般飞来。
正式的,非正式的,晚餐,或者晚宴。
《六人行》最后一集播出的那天晚上,它在万众期待下,集均收视率不负众望地破了3,为这部八集的情景喜剧创下了难以置信的收视记录,成为本年度收视率最高的电视剧之一。
而它仅仅只有八集。
“我收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邀请函。”陈梓妍跟陆严河说。
“什么?”陆严河这段时间收到的邀请函太多了,他也不知道陈梓妍所说的有意思,指的是什么意思。
陈梓妍冲陆严河眨了眨眼睛,说:“是《六人行》庆功宴的邀请函。”
“庆功宴?”陆严河有些吃惊。
陈梓妍点头,“京台要为《六人行》举办庆功宴。”
陆严河笑了起来。
他知道陈梓妍为什么会是这个神态和语气了。
《六人行》播得这么好,庆功宴肯定是会办的。
但是现在尴尬的一件事就要来了。
举办庆功宴的话,这部剧最大的功臣陆严河却因为之前的事情,跟京台发生了巨大的矛盾,这种情况下,如果陆严河不肯来参加,那这个庆功宴多少要逊色很多。
陈梓妍问:“你去参加吗?”
陆严河问:“梓妍姐,你觉得我要参加吗?”
“你觉得,他们是谁给我送来的邀请函?”陈梓妍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向陆严河抛了一个问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