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寻在旁静观不语,心道这史胖子倒没说谎,他的人缘果然极差。
史胖子领了把新刀,接着带顾寻往白石寨深处而去。
一座三层竹楼,楼前堆满焦枯竹叶。
楼门上悬有一块木匾,龙舞凤飞镌着三个大字“白龙堂”,字迹古拙,遒劲力透,如一条待飞苍龙。
竹楼门前,一个满脸麻子的瘦小老头,正躺在一张藤椅,端一杯酽茶,凑在嘴边轻吹着热气。
“老麻子,看我为本寨招募来一位少年俊杰。”
史胖子引着顾寻上前,朝着老头呵呵一笑。
“史胖子,你就找了这么一个病恹恹的小子?”
老麻子眯着双目,斜斜打量了一眼顾寻。
顾寻见这老麻子,气息凝而不显,竟是一位晓境下期的修士。
“老麻子,这小子虽然像刚奔完丧一样,看着有点萎,其实一身剑道修为着实不弱的。”
史胖子一脸正色。
顾寻冷冷道:“我还没奔过丧呢,倒不介意奔一下你的丧。”
“就连我这般通天修为,一不留神,也在其手中吃了点亏!”
史胖子语气凝重道。
“只让你吃了一点亏?那还是别来凑热闹了吧。”
老麻子抿了口茶,闭上双眼。
“既然是凭本事拿令,还请前辈给在下一个机会,即便被人打死,我也毫无怨言。”
顾寻见史胖子乱说一通,越描越黑,忙对老麻子一抱拳,语气恭谨道。
“对对对,给他个机会,我也巴不得他被人打死。”
史胖子眼珠一转,也嘿嘿道。
老麻子瞅了眼顾寻道:“说得也是,反正是看你们各自的本事,那么加上你吧。”
“另外告诉你下,至今为止一共来了五名修士,一枚直接给了一个晓境的修士,若黄昏前无其他人来,那你们剩下的四个,就以修为分个高低来拿令吧。”
老麻子慢悠悠抿了口茶,又道。
顾寻闻言心下微凛,三去其一,只剩两枚长生令了。
“你就在白龙堂等到黄昏吧,老子我去擦点药酒,恕不奉陪了。”
史胖子舒展了一下满是伤痕的身子,有些愤愤。
顾寻并不理他,自顾自踏入这白龙堂竹楼内。
只见堂内一张竹靠上坐着一个阔面短髯,肌肉虬结,赤裸上身的大汉。
另一张竹靠上坐着个鼻尖似勾,双目似鹰,面目阴沉的青年。
一入堂内,二人的目光便刀剑般落了过来,见顾寻面色苍白,似有病色,气息既浮又弱,两人眼底均流露出一抹喜色,心道来了个软柿子。
顾寻自然也察觉了二人所想,忍不住心下轻叹一声。
忽见远处还有一位女子,她头覆竹笠黑纱,清影临窗,背身而立,一身墨黑劲装,将她身躯裹得极为窈窕,肩若刀削,腰如绢素。
顾寻踏入堂内,她却如若不闻,眼中只有竹帘外的一窗横斜竹影。
阴沉青年打量他一眼便收回目光,赤膊大汉则对他点头示意,笑道:
“我是连山虎,这是季鹰,老弟如何称呼?”
“顾寻。”
他淡然回道。
“希望不要再来人了啊,不然这长生令就更难拿喽。”
连山虎望着顾寻,大咧咧道。
“希望如此。”
顾寻随意而答。
“老弟少年英雄,必能拿下一块长生令。”
连山虎哈哈一笑,语气却有淡淡嘲讽。
“呵呵,那就谢老兄吉言了。”
顾寻心头冷笑一声,没想到此人倒是只笑面虎。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时间匆匆而过。
天色将晚,已是黄昏。
演武场,此处青石铺就,方圆不过十丈,四周竹林环抱,屏山叠翠,山风浩浩吹过,竹海浮沉,如碧海沧波,极为壮观。
“既然没有其他人来,那么你们四人就以修为分个高低,胜出的二人得最后两块长生令,至于各自对手,你们自己挑吧。”
老麻子漫不经心对顾寻四人道。
话音一落,连山虎和季鹰都不约而同看向顾寻这个“软柿子”。
“顾老弟,我二人聊得投缘,不如比划一番?”
连山虎抢先开口。
“在下也想同顾兄切磋一番。”
季鹰听连山虎开口,神色一急,也忙道。
“是我先向顾老弟挑战的!”
连山虎的一对虎目,一瞪季鹰。
“哼,这也有先来后到?这连山虎功法霸道,与他交手之人向来断骨伤经,顾兄可要三思。”
季鹰看向顾寻,似在好心劝告。
“放你娘的屁,你季鹰瑕疵必报,有人不过多看你一眼,你就将人满门屠戮,顾老弟千万不要和此人沾上一丝干系。”
连山虎闻言大怒,旋即大有深意地提醒顾寻。
他见这二人竟为了争自己这个对手,吵得面红耳赤,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叽叽歪歪的,要不直接你二人比斗一番,别浪费老夫时间。”
老麻子忽然开口,神色颇为不耐。
连山虎和季鹰闻言一惊,互望一眼,却不说话,似是相互颇为忌惮。
“我看此事,还是须顾老弟自己决断。”
连山虎望向顾寻,双目灼灼,满脸期盼。
“既然相谈甚欢,那便赐教一番吧。”
顾寻忽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