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张广闻表情的微妙之处,许茂典紧皱着眉头追问道: “刘家母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得知刘家母子可能入京告冤后,吴勉与贺俊怀二人没有丝毫犹豫,当夜便对他们母子二人下手了,巡逻的官差于第二日便在云河中发现了刘家母子的尸体,打捞上岸时,刘家母子的脖颈处尚有勒痕未消,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像是意外溺毙的……”
“纵使是下官这样的外行人,都能从那尸首中看出猫腻之处,专精验伤的仵作又怎会看不出来端倪?任谁都能看出来刘家母子的真正死因,但此事却以失足落水,意外溺毙而结案,在云县境内,能如此颠倒黑白的人,除了他吴勉与贺俊怀外,还能有谁?!”
张广闻眼含热泪,咬牙懊悔道:“就在刘家母子身亡的前一天,他们还曾找到过下官,跪叩求乞下官为其主持公道,可……可颓靡丧志的下官却再三推诿,根本不愿,也不敢去管这闲事……没想到那一夜,竟成了我与刘家母子见的最后一面……”
说着,张广闻面露内疚痛苦之色,他大手微颤,将束起的长发轻轻地拽起,“刘家母子死后,下官终日活在悔恨之中,这大半年来就没有睡过几次安稳觉……”
许茂典瞳仁一震,惊讶的发现张广闻举起的那缕长发竟然泛着清晰可见的白丝,抬眼看向张广闻那因过分内疚而开始扭曲的面容,他顿感不忍,叹声劝慰道,“张大人倒也不必如此,发生如此痛心之事,并非是你的责任……”
面对许茂典的宽慰之语,张广闻苦笑着摇摇头,“害死刘家母子的元凶是吴勉与贺俊怀不错,可下官胆怯懦弱,全无作为,亦是不可饶恕的帮凶!”
“倘若下官能站出来为刘家母子说话,结局肯定会不同!正是因为下官的胆怯无能,才让吴勉与贺俊怀之流在云县愈发猖狂!见恶不除而作壁上观,此亦是帮凶也!”
闻听此言,许茂典沉默着没有说话,心中却暗自腹诽道,“你当时要是站出来帮刘家母子说话了,结局并不会有什么不同,硬要说区别的话,无非是从两具尸体变成三具而已……”
唏嘘片刻后,许茂典再度发问道,“若本官记得没错的话,吴勉是从去年年末时被都察院缉拿下狱的,那时候……你为何没想过试着检举贺俊怀呢?”
许茂典这句问话如同根尖针般狠狠扎进了张广闻的心窝,他有些懊恼地低下头,咬牙不甘道:“大人或许不知,吴勉在当初被都察院缉拿时,下官身为云县主簿,也是事后从他人口中才得知此事全部过程的……”
“吴勉在被都察院缉拿的前一天,下官被吏部的上官以回京述职为由召入京师问话了……”张广闻目露凶光,怒而低吼道:“吴勉在被捕的前一天下官却这般凑巧的被吏部上官召回京城问话,这让人瞠目的巧合就算是个傻子都能瞧出诡异味道来,更何况是熟知贺俊怀阴损手段的下官?当都察院将吴勉拿下后的第二天傍晚,下官才从京师回县,这才后知后觉,本想与贺俊怀此贼对峙,没成想他却亲自找上了门,并向下官亲口承认了这一切!”
“你的意思是说,吴勉在被都察院捉拿的前一天,贺俊怀就提前收到了消息,将你这个知晓云县内情的主簿给支出去了?”
许茂典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脸上显露出毫不掩饰的震惊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