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安易的善意谎言老妇人颇感诧异,纸巾停在胸前,连泪水都忘记了擦拭:“还能有这事?”
“当然,医生不会骗人,更不会骗老人。”安易不等她仔细思索,便拉过枯瘦的手臂放到了垫子上,轻轻把脉。
老妇人的脉搏有些微弱,他按了接近2分钟,把完左手又换成了右手,继而仔细查看老妇人的面色和舌苔及双腿,花了较长时间才做到心里有数。
她的脉象浮现于皮肤,似有似无,就像鱼儿在水中游动,是鱼翔脉,属于死脉中的一种——无根之脉。
阴盛阳衰病入膏肓之迹,这病谁都治不了,只怕是撑不到1年。
正想着如何开口,老妇人却笑着问出了声:“医生啊,老婆子这腿咋样啦,这几天疼得厉害咧。”
她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褶皱深深双眼昏黄,笑容却能治愈这世间伤痛。
有没有钱安易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方子,方子一开便代表着责任,一个不好就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医闹。
这年头医生都不好当。
将棘手的病人推向别的医院已经成为了常态。
迟疑片刻,安易试探着解释道:“老人家,您这腿啊我看过了,只是普通的风湿,3副药就能缓解,关键是您的身体”
话还未说完老妇人便挺直腰杆,很自然地接过话头:“医生啊,老婆子虽然眼睛花但心头敞亮着咧,活了大半辈子,好坏还是拎得门儿清,您是好人,老婆子只会感激,死都不会怨您。”
原来,她都明白,那便无需多说!
“那行,我出去一下,您就坐这儿休息。”安易打了声招呼,出门叫住瓜妹,让她帮忙领两份饭菜放到办公室,招呼老妇人食用。
医院四周的饭菜向来价格不便宜,这个时间点上,老妇人即便饥饿估计也舍不得购买午饭。
仔细斟酌了一分钟,安易拨通了白梦洁的电话,将老妇人的情况大致说明了一下。
忐忑地等待片刻,对方抛下一句话:“安医生,你是一位好医生,我个人非常支持你。”
个人支持?那便是出了岔子自己承担,也罢。
安易拿着老妇人的身份证一路小跑,挂号,开方子,缴费,拿药,忙得脚不沾地。
临近1点,他才抱着一大袋中药回到办公室。
午饭后,老妇人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袋子里还装着大半没吃完的饭菜,说是要留给她孙子。
“唉,生活不易。”安易感叹一声,准备查询下午的挂号情况,目光扫过鼠标垫子,忽然定住。
那里,静静压着老妇人的——塑料袋。
追出门,哪里还能找见那道孤老的身影。
“得,找机会还回去。”这点钱对安易而言算不上什么,也许还不够一顿饭钱,对老妇人而言却弥足珍贵。
整整一个下午,安易的诊室都没有一位病人进入,唯一挂出的号码也没有被人取出,他便乐得清闲。
“5点5了,真快,上个厕所就下班。”安易脱下工作衫,抬脚走向楼道的厕所。
刚走到厕所门口,便有一股巨力奔袭而来,速度太快以至于没有任何反应,直接摔倒在地。
始作俑者之人,是一名4岁上下的女子,戴着一副大墨镜几乎遮住全脸,15上下,腰围估计得有1米2,粗腿粗胳膊,冲撞之间魁梧的身躯纹丝不动,下盘稳如狗。
“你怎么回事?”安易没有口吐芬芳,但语气也是相当不快。
“对对不起。”女子连忙道歉,伸出手拉住安易的胳膊,如旱地拔葱般提了起来。
“你轻点”安易无奈地摇了摇头,径直走开,侧身而过之际,他居高临下看清了女子墨镜后的眼神——冰冷。
走入厕所,他便急匆匆地进入了格子间,快速锁住门板。
摊开手掌,赫然是一张纸条:
“关山路百花街45号附3号,3楼37。
今晚八点前赶到,过时不候。
注意,你身后有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