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柄利刃直插内心, 淌淌泊血。
终究是理智战胜了情感。
“你说谎。”
傅聆风道, “我不信。”
直到现在,傅聆风也分不清自己过于理性的一面究竟是好是坏。
原先她觉得是好的,能控制她不去做出一些冲动又事后后悔的行为,而且她后面有一个足够跳脱的妹妹, 作为长姐, 承担家里的一切似乎便是她的责任。
但到后面,跟温晚的婚姻出现问题, 她冷静下来追根溯源,似乎离婚的危机一开始便是因为两人不同的性格而埋下。
妻子柔柔弱弱、胆子小了点, 但心里眼里都是她,自然不会有错。
错的便是她。
傅聆风的睡眠时间不多, 平常一天只睡五六个小时,起来后依旧是精神充沛。
她的睡眠质量极好。
但在那三天里,她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哪怕睡着了也会半夜惊醒,陷入奇怪的噩梦循环里。
床头枕边似乎仍残留着oga的气味,作为抚慰剂, 但理性的一面又在提醒着她, 反复折磨着她,妻子本人不回来,那残留的那一点点甜味也将很快消散。
甚至是, 不再属于她。
那又如何可以
但此时此刻, 傅聆风又是庆幸的,因为这点理智拉扯着她,叫她不至于在冲动怒火之下做出伤害妻子的事。
比言语更早,她的身体已退后了两步, 试图用拉开距离缓解对方的不适。
温晚的话她也确实不信。
她忆起无数个夜里同妻子交颈缠绵她们的情事比一般的伴侣要少一些,那是因为妻子的不耐受。
婚后好几次,她尚且精力充沛,娇娇的婉婉便是不能承受的模样,起初她也想着次数多了自然便能适应,有一两回行得凶了,妻子的模样便愈发可怜,后面傅聆风便压制着自己,减少了例数。
减着减着,便也习惯成了常态。
但纵然次数要少一些,五年下来,时间足够填补许多。
oa雪白的肌肤上遍布红梅,一些是身体本能的反应,一些是aha所为。
她纤纤的脖颈扬着,面若桃李芙蓉,宛若天鹅又不堪承受,眼梢都是红红,大部分时候是脑袋垂着不敢看她,后面习惯暗下来行事,对方也会看着她。
oga不知道自己的目光究竟是多么得灼灼明亮。
她是羞怯的,亦是欢喜的。
后面胆子被养大一些,忘乎所以时也会用藕臂缠上她的脖颈
像鱼和水,交融汇聚。
这样的温晚又如何会“恶心”自己
拉开距离后,温晚的状况明显好了许多,“那是以前,现在的你让我觉得恶心,很恶心。”
她强调。
“哪怕只是靠近一点点,都无法忍受。”
四人坐下来用饭。
唯有陈时墨的心情不错。
瞧二人的脸色,单独谈话后,问题似乎并没有得到解决,甚至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了。
纵然如此,傅聆风依旧没脸没皮地留了下来。
三人里只有doris对于温晚来说是绝对安全的,那两人坐在一边,两个aha坐在另一边。
诡异地达成了默契。
桌子有点小,可能心思都不在这顿饭上面,也可能是有些得意忘形,陈时墨在盛汤时撞到了傅聆风的手肘,汤水悉数洒在那位身上。
鲜亮漂亮的毛衣顿时晕湿了一块,那汤虽然不是刚刚从锅里盛出来,烧得滚烫,但也是烫的,哪怕有衣服隔一下,威力也不减太多。
陈时墨愣了一下,下意识道歉,“对不起”
那边温晚已经站了起来,“没事吗烫到了吗赶快将衣服脱下来,这边我刚刚搬来没有准备烫伤药”
傅聆风除了起先被泼到的时候轻蹙了一下眉头,后面几乎称得上是神色不变了,现在迎上温晚看过来的目光,aha眼眸深深。
“没什么大碍。”
最后傅聆风去了温晚的房间,查看伤势的同时,顺便洗漱换一套干净的衣物。
这顿午餐被迫匆匆终止了,作为罪魁祸首的金发aha则被派遣去买药因为自己去买比叫代跑腿快一些。
离开前,doris捅了捅陈时墨的手臂,“你刚刚怎么那么不小心”
陈时墨还有些懵。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我感觉她刚刚似乎是有意自己撞过来的”
“你说什么”
金发aha眨着漂亮的绿眼睛,“doris,这是不是就是你们说的绿茶”
“”
震惊完之后,doris同样面无表情地吐槽,“这叫苦肉计。”
将傅聆风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头,温晚又开始后悔。
傅聆风的烫伤并不严重,只是有点灼红,或许泼在衣服上面的汤渍才更损aha的体面吧。
她应该像先前一样,表现得冷酷一些,尖锐一些,而不是对方仅仅出现了一些细微的问题,便方寸大乱地去关心对方,一颗心全落在对方身上。
五年太漫长了。
这种习惯已经深深地刻在了骨子里,烙在了灵魂上,一时半会根本无法改变。
她暴露了。
她并没有她说的那么
傅聆风会发现吗
会的吧。
毕竟她是那么地充满锐意,一旦反应过来这点,便又给了对方可趁之机,事情又会再次变得复杂,但她在关乎自己的事情上一向不是难得细致入微,也可能被忽略了,一切还不至于糟糕到那种地步
温晚整个人明明暗暗,一颗心更是上上下下,只是一个微小的细节,便令她不可抑制地再次陷入胡思乱想直到陈时墨的回归打断了这一切。
金发aha将买来的药膏交到她手里,温晚几乎是没有多想,便要给傅聆风送去。
“等等。”陈时墨皱皱眉,叫住了她,“温,你们都要离婚了,你不觉得自己对她的关心过头了吗”
温晚动作一僵。
“你应该慢慢习惯的,哪怕现在很别扭,但你总得学会逐渐适应,适应自己跟对方分开的日子。”
oga垂着头,嘴唇微抿,看着可怜兮兮。
对方说的这些她都知晓,可她一开始也就知道,自己是个懦弱且没用的oga,她很糟糕
“算了。”陈时墨似乎也看不得她这副模样,调转话题,“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温晚抬头。
“不管你信不信,但我的确没有骗你,刚才汤之所以会撒开来,我能感觉是她有意往我身上撞”
“温她就是在利用你的善良、你的同情,她笃定你不会放着她不管”
温晚抬起的脑袋又低下,密密的睫毛遮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时墨一直盯着温晚的表现。
在踏上这片土地后,他也听到了不少温同那位aha之间的故事,对方另有一个白月光,对方娶温从来都不是为了爱
因而来之前他对自己颇有信心。
他们还有过往的情分摆在那里不是吗
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日来见到温晚和傅聆风间的种种表现,怎么看都不是断情绝爱,更像是情侣间在闹别扭那种。
陈时墨意识到,他现在要是不给点压力,努力表现自己的话,可能很快就要被踢出局了
就跟上一次一样。
“温,这次我一定要说。”
前面一直表现得恍若一个木头人的温晚终于有了反应,但比她制止的话更快,金发aha的告白已然出口。
“你知道的,我对你的心意一直都没有变过,我想要成为你往后余生的aha,我不介意你是否结过婚,曾经又跟别的aha发生过什么”
金发aha碧绿的眸子里透出几分深情,“温,我只求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一个站上去公平竞争的机会。”
跟doris完全相反,doris明明是个本国人,却更习惯被叫英文名;
陈时墨则明明是个外国人,却更喜欢用自己的中文名,或者,这个喜欢仅仅能够套用在温晚面前,其他的朋友依旧会称呼他原本的英文名。
金发aha这回之所以语速飞快,那是doris都不曾知晓的一段。
温晚接到了联姻的消息正要回国的前一晚,陈时墨曾经找到她的楼下。
他问她,能不能留在这里不要回去。
作为少女时期为数不多的烦恼,联姻这事她跟室友doris提到过,doris大概又不小心透露给了这位,毕竟三人都是好友,交际面重合。
温晚那时其实并没有什么主意,嫁或者不嫁天她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就要结婚了吗
但,是父母花钱让她出国念书、衣食无忧,现在家里有困难时需要她,她自然是要同意的,而且以她的性格大概率也不会拒绝。
在回国见到傅聆风后,被对方的皮相和气度所迷惑,称得上是甘心情愿。
只不过最终的结局并不算如意。
眼下。
面对好友突然的情绪异常,温晚突然也意识到了一些不对的地方。
实在是陈时墨虽然是个aha,但性格极好,交友又广,其中便不乏oga,一起出去玩的时候,他都会体贴关照。
可当这样的关照只冲着她而来的时候
“我要回的。”温晚笑笑,也堵住了aha后面的话,“陈时墨,我们有缘再见。”
她实在是太胆小了,甚至是卑鄙的,若是说开了,大概是连朋友都没得做吧虽然现在这样也会逐渐疏远,但也好,总是给彼此保留了最后一份体面不是吗
她似乎一直都是这样,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总是一厢情愿甚至是贪心地想要握住手里最后那一点,哪怕内里早已纷杂不堪,可仅仅是维持面上的假象也好啊。
友情也是,婚姻也是当断不断,优柔寡断,但最后,落了个一地鸡毛的结局。
回忆着当年,温晚的情绪再次陷入低谷她总是这样控制不住自己。
但这回,该是做出抉择了。
“我的婚姻关系还在。”
“没关系。”陈时墨立即道,十分迫不及待,“我可以等,等到你离婚,我不急的。”
“不是这样的。”温晚却是摇头,“离婚后,我暂时不想开启一段新的关系”
“我都可以等。”
温晚还是摇头,陈时墨瞬间明悟,“你是想要将自己困在这场婚姻关系里吗即便你们到后面已经离婚了,还是说温,你还爱着她”
金发aha的声音骤然提高,一贯温柔斯文的面相竟也变得有些压迫力。
爱吗
温晚分不清了,但现在还有一点她暂且无法跟任何人说明的,她肚子里怀着一个孩子。
且不准备打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