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方侯依旧不语,坐下之人苦笑一声,他们也不是纠缠之人,如今朝廷要动手,独善其身者并不少见。
定方侯如此,倒也不算奇怪。
“侯爷心静,我等就不多做打扰了,但有一事下官不可不言。”一面容冷毅的中年美男站起身来,其身紫袍映光,将其身份明示。
“西域之中,我查家商队已经有半月之期未见到西南之家的人。”
“其在西域之中的部署,也多以人去楼空,不遗半分财货。”
“这么些年来,这家掌握了多少我们宁海府之事,想必侯爷你也清楚。”
“如今其为天子家眷,合朝中之意抽身而退,我等难阻,但……其遗留之害,侯爷确实需要早做防备。”
“下官查干臣叩首拜退!”
道人身体微动,平静的面容被打破,身上凶戾之意升起,眸子缓缓睁开,其内冷色闪动。
由道入魔,只在顷刻之间。
“既然来了,就都坐下吧。”宁定方沙着声音说道。
查干臣等人面上一喜,神色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们相信宁定方,就如同十七年前一般,就如同他们祖辈对宁家之人的信任那般。
在宁海府,只有一个天,那就是宁家!
“差人给我去查,那家之人在宁海府中的驻点,我要看看,那女人是不是依旧那般绝情!”
查干臣挥手,堂下便有一人离去,至于宁定方的话,却是没有一人接口,这种私事,他们心知即可。
“给我说说吧,那萧家孙婿的情况。”
人群中,所有人目光默契地投向勾自守,论对苏复的了解,这宁海府中之人,怕没有谁能比勾自守更深刻了。
勾自守脸上升起几分羞愤,但还是将自己所知之事,不分巨细地说了出来。
他不相信宁定方当真修道不问外事,但他想听,自己便说就是了。
话音落下,宁定方神色如常,但双眼深处早已藏着的绝望却更深了几分。
“当年陈繁木和齐望春叛国身死,其十余载之功尽归我等。”
“彼时我曾言,朝廷纵使有怒,也不可能于当时施于我等身上,所以我要求你们,践行陈,齐二人之策,以定宁海府。”
宁定方脸上苦闷之意升起,怅然道:“但我没想到,萧立渊和文德陛下,反应会如此之大,行事之绝会至此等地步。”
“更没想到,你等贪婪之心,连我都难制!”
“一个伏朽入府,于名义上夺我对宁海府的掌控之权,随后便是放纵尔等欲望,将这宁海府……弄成如今这般千疮百孔的模样。”
查干臣等人脸上浮起些许羞愧,但却不认为自己有错。
权财之事,当取不取,非英雄所为。
而今在座之人,谁不是损一府之利而肥自身?
“侯爷,当初陈繁木和齐望春二人所行之事,等同于在我等身上凌迟。”
“我等付出那般代价,将二人定罪夺权。”
“侯爷叫我等践行其策,怎……可使族人心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