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将这些人稳住,临汀郡就不可能大乱,剩余那些拱火或者想转移视线的人,他们再如何动,也不过是秋日的蚂蚱罢了。
这场针对十数万的人招待,从日偏西至篝火燃起,整整两个多时辰后才得以结束。
洪玉山一行人早已吃饱喝足,此刻正端坐于城外,指挥着人搭建临时的住所。
几杯清茶入喉,洪玉山看着已经熟络不少的老人们,声音正色道:“既然人都安顿下来了,诸位长者,我们聊一聊漠北的事吧,聊一聊淮南军的事吧!”
洪玉山话音落下,曾大树等人嘴中攀谈立顿,侧头看向洪玉山。
他们家中亦有孩儿入这淮南军,远赴这漠北府呀!
“洪将军,我们一些山野村夫不识大体,若是战场之上,我江南儿郎尽没,我们虽然悲痛却不会有一句妄言。”
“但在天下承平的今日,淮南军整整五万儿郎,在逐北军的眼皮子底下消失。”
“洪将军,你说我们要不要找个道理出来?”
曾大树的声音渐大,人虽老,但声音却是悲切慷慨,满是无奈和委屈。
洪玉山不答,却是问道:“老族长今年春日农事可忙?”
曾大树拧眉,但还是回道:“忙,比往年都忙上许多。”
洪玉山笑了笑。
“本来还可以更忙,还有很多田地,握在淮南军将领手中,握在他们家族之中。”
“这些东西,老族长认为这些东西,他们来自哪里?”
曾大树凝滞,家中有孙子在淮南军,所以一些流言他也有所知,往日只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没去深究,亦有点随波逐流的心态,享受着那微不足道的分润。
但前者刚慷慨陈词,现在怎能矢口否认?
于是便只能用沉默相对。
洪玉山声音继续响起。
“这些时日,江南府四郡郡守身死,两大世家皆灭,黄家死了六千多年,滕府主被禁,慕容家亦代圣意裁决。”
“诸位可听闻有哪个将领落罪?有哪个兵士被抄家?”
洪玉山的声音也渐大,对于淮南军,只要是军人就没几个人看得起的。
能让洪玉山稍稍入眼的也就一个刘寿。
但其能力有限,只凭一人之力,又怎能改一军之风气。
周遭老人面色数变,一个干瘦老者猛地站起身来,怒视洪玉山道:“所以你认为,我江南府五万儿郎都涉案其中?”
“他们就全都该死不成?”
洪玉山抬手,止住情绪喷涌的人群,声音缓缓道:“有罪者是那些将领,是被安插其中的,那些骆家,何家等世家子弟。”
“于普通兵士而言,他们有何罪?何曾有罪?”
曾大树侧头,凝重道:“那洪将军此话何意?”
“普通兵士无罪,但那些有罪的将领们,会不会鼓动他们,带着他们行不轨之事?”
“五万淮南军,那可是我大周同胞,逐北军地位虽高,但他们敢行屠戮袍泽之事?”
“除了淮南军自己,谁能让其在漠北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