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复连一丝神色都没有显露,他知杨袭虎懂。
这事就此揭过,比谁都要好。
“多谢了,袭虎。”
“我会和慕容睿知会一声,接受慕容家的布防,和将慕容家人清出去一些,今夜,我们便入驻慕容家。”
杨袭虎起身,言简意赅地回了一句。
“好。”
看着杨袭虎离去,苏复将视线投向杯中的茶水,那信纸发胀,墨汁将茶水染黑。
就像此刻江南府内那些躁动百姓的心,本为白纸,但又能经得住有人泼墨其上,浸其入水中。
“爷爷,我可以安心地看着什么都不管,但那些夹道送迎的百姓怎么办?”
“为江南事案死去的匡师伯,仇大人还有那一百多军士怎么办?”
“我无法破局,但我也要试上一试,绝不让心中留遗憾!”
苏复端起杨袭虎的茶杯,将那杯中之物仰头倒入口中。
他从来不是英雄,却也不会行旁观的懦夫心态!
……
临汀郡中,洪玉山看着苏复交给他的信,先是倒吸一口凉气,随即面色又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他不知道宋沭和璩全两人信中的内容是否与自己相同,但光从自己信中所窥,便知这江南府内,便掀不起大浪。
哪怕苏复是崽卖爷田不心疼,但粗知政事的洪玉山很清楚,这或许是最为适合普通百姓的方法了。
“当初便知苏大人损世家豪族而充盈国库与民间之举有意犹未尽的感觉,原来后手是放在这里。”
洪玉山摇了摇头,听着像是泄气,但声音中却带了点轻快意味。
“我果然不适合为官,还是待在军中好,不然我这种,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感慨过后,洪玉山便将整合好的郡衙一众人召集,然后按照苏复信上所说,一一布置下去。
无数车辆从郡城出发,随行兵士迎着那徒步走来的人群,没有丝毫招呼的,顶着他们戒备的目光远去。
“族长,这官府的人为何不阻拦我们,他们这是带着那么多马车要去何处?”一个脸色黝黑,遍布沟壑的中年男子,手握镰刀看着坐在牛车上的老人问道。
老人将疑惑的视线收回,区区数十人,不可能抄他们的后路。
多年以前,他也是从军中退下来的,自然知道一点行伍通识。
看着依旧情绪汹涌的人群,老人明白,不将这些人心中的怒火宣泄出来,哪怕自己是一族之长,也绝不可能随意叫停。
“不管,继续往郡城方向去。”
此刻,临汀郡城内,从外城一字排开,整个地面都被血水浸泡,其后炊烟升起,火焰撩动间,香味四溢。
无数猪羊鸡鸭被铁钩挂起,然后又送上砧板,肢解后化作锅中之物。
洪玉山用麻布堵住鼻子,看着灶台后面,那一个个被辣味熏得眼泪都快出来的人,不由好奇苏复到底从哪里弄来这么多叫“辣椒”的东西。
“洪将军,一切用度我都送来了,若有缺减,将军尽可联系我们东家。”一个青衣小厮佝着身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