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带刺的枝条,那高矮不平的土坑,那雨后湿滑的斜坡,让苏复身上那昂贵的佛青色缂丝锦袍被划拉出大大小小的豁口,露出里面些许金色。
苏复强忍着脚上的伤痛和脑袋的眩晕,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转身看着身后那十数米长的斜坡,庆幸自己被身前这藤条缓冲了下,没有撞到不远处的树上。
庆幸一闪而过,苏复又提脚艰难而谨慎地借着已经能些微看清的前路继续往前走去。
他不能停下,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璩全等人。
……
姚清远越过战斗的人群,看着依旧两两互守的玄光甲士,眼中满是忌惮之色。
若是可能,他自然是愿意下黑手清理几人,但这些玄光甲士太谨慎了,谨慎到他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他若入场,最后的结果势必成鏖战,他或许能杀光那十三个玄光甲士,但自己还能保持无伤状态?
看着左边那虽然小心掩藏,但在他眼中还是明显的逃窜路径,姚清远心中一抹豪情生起。
那智慧无双的苏复,也能在他面前狼狈鼠窜。
璩全手背上火辣辣的一疼,好似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涌出,原本紧攥着的长枪也变得湿滑。
余光看了下周围情况,璩全左手一松然后成拳,右手紧贴着枪杆往前一滑,一个顶膝撞飞身前似猴形之人,左手握拳横扫,迫退两人。
大喝道:“往西边走,苏大人临行前已经通知了姚统领,援军就在前方!”
“哗哗”,所有玄光甲士聚成一团,让后面一直在等着机会的姚清远眉头一皱。
对于璩全,姚清远自然是熟悉,毕竟一起待了半年多,而且还都是军旅中人,平常没有少凑一起吃吃喝喝的。
对于璩全说的话,生性多疑难决的姚清远根本不敢下定论,这和出卖匡天干那次不同,那是真正的绝路,是他自己走往断头台的路。
他没有选择,只能选择引人袭杀匡天干。
但现在,哪怕心中只有半分相信,那池勉不知道他……而苏复还相信他,甚至将他视为援军。
这……有没有可能?
想着黄续宗所言,最后一搏,一旦失败,所有人都会自尽而亡,绝不活着落于朝廷之手。
此等大案,死的爽快,远比被敲骨吸髓,将所有一切的都带出来来得更为惬意。
毕竟……他们虽然做了违背宗族之事,但也不想过分牵连本家,尤其,尤其还有不少人,背地里藏着几个外室,藏着几个私生子。
那是他们血脉不断的希望呀!
“如果……所有人都死了,我……是不是,是不是还能做姚清远,我可以不用死?”这个念头不可阻止地从姚清远脑袋里冒了出来。
眼中挣扎闪过,姚清远一咬牙,没有跟着璩全等人而去,而是沿着这条藏不住的逃匿之路追了上去。
……
苏复已然是动也难动,脚上的扭伤已经到了沾地即痛的地步。
披散着发冠,呼吸就像风箱一般,发出“嗬嗬”的声音。
苏复此刻是从未有过的狼狈,不……或许有,前世在自己被行业封杀,找不到工作,蜷缩在出租屋,那种被世界抛弃时候的感觉。
现在是身体上,前世是心理上,这倒是让苏复感受了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