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大地一片葱茏。
翻滚的浑河水从翠绿色的大地上咆哮而过,黄褐色的浪涛卷着泡沫,不停地拍向南北两岸,溅起一团团白色的云雾。
一团团云雾背后,两排羊皮筏子迅速靠近。筏子之上,突厥狼骑与大唐瀚海健儿引弓互射,箭如冰雹,然而,双方的战果都可以忽略不计。
木筏不比马背,无论突厥狼骑还是瀚海唐军,都很难再其上面保持身体的平衡。双方将士射出去的羽箭,更是毫无准头可言。
很快,两排的羊皮筏子就相互靠近到了十步之内。交战双方不约而同地抛弃了弓箭,开始改用长矛、横刀和盾牌。战果,仍旧乏善可陈。
长矛刺不穿对手的盾牌,横刀长度不够,无法砍中目标。而只要有长矛与盾牌发生了正面碰撞,交战双方脚下的羊皮筏子就会受到冲击,令彼此之间的距离迅速发生变化,远近无法掌控。
“刺羊皮,刺羊皮!”杜七艺聪明,站在一艘羊皮筏子上高声断喝。其身边的弟兄们纷纷调整目标,用长矛将对手脚下充满了气儿的羊皮一一戳破。刹那间,对手的羊皮筏子就失去了平衡,一侧迅速下沉,另外一侧高高翘出了水面。筏子上突厥狼骑站立不稳,接二连三滚入河水中,旋即,就被河水卷得不知去向。
没等杜七艺来得及将自己刚刚发明的杀招向周围的同伴推广,又一艘突厥人的羊皮筏子忽然被水流推了过来,“轰”的一声,与他脚下的羊皮筏子撞了个结结实实。
敌我双方瞬间都有四五个人落水,侥幸没落水者,也失去了平衡,在羊皮筏子上手忙脚乱地稳定各自的身体,无法再向对面发起任何进攻。
河水继续从上游咆哮而下,将两只羊皮筏子彼此再度分开。皮筏子上的双方幸存者挣扎着稳定住身体,试图再战,却发现各自挂在筏子靠近河道中央那侧的羊皮气囊已经瘪了一大半儿,筏子随时都可能倾覆,不得已,只好恨恨地各自用长矛撑着“座舰”返回了河岸。
“呜呜呜呜————”史笸箩命人在北岸吹响号角,为自己麾下的狼骑们助威。
“咚咚咚——”浑河南岸,姜简也命人敲响战鼓,为大唐瀚海健儿鼓舞士气。
双方的羊皮筏子再度彼此靠近,捉对厮杀。筏子上的突厥狼骑和大唐瀚海健儿也都使出的浑身解数,然而,动作却看上去都无比笨拙,宛若菜鸟互啄。
乌云忽然被风吹散,太阳照得河面波光粼粼。
白雾也迅速消失,交战双方身影愈发清晰,伴着激越的号角声和战鼓声,显得无比英勇,又无比荒诞。
水战,历史上向来发生于淮河以南地区。而塞外,向来是骑兵的天堂。
当擅长策马冲杀的骑兵,将坐骑换成了羊皮筏子,百战精锐和缺乏训练的牧奴,彼此之间基本没什么差别。
无论突厥狼骑,还是大唐瀚海健儿,都没接受过水战方面的训练。包括交战双方的主将,姜简和史笸箩,在此之前,对水战也都是两眼一抹黑。
因此,连日来,双方在浑河上频频交手,每一次,几乎都平局告终。偶尔有一方取得了优势,也无法将战果扩大,更无法直冲对岸,将敌军杀得丢盔卸甲。
这次,结果也毫无例外。
短短半个时辰过后,史笸箩发现无法取得上风,果断吹响了收兵的号角。姜简下令追杀,瓦斯特勤率领二十艘羊皮筏子尾随敌军靠近北岸,却遭到史笸箩安排下的弓箭手迎头攒射,不得已,只好悻然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