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该死!”曲斌低声骂了一句,带起头盔,抓着兵器就朝偏帐外边冲,“我到中军帐那边看一看贺兰敏雄那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厮的三个儿子都在我手上,我就不信……”
话还没等说完,他整个人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刺骨的晚风,通过四敞大开的门,将寒气一波波地朝偏帐里头送。
也不怪他老人家乱了方寸,实在是贺兰部的举止,过于不合常规。短短二十几里路,就是走着过来,也早就该到了。耗费了一个半时辰才来,保不准是在偷偷调兵遣将。
而下午时在姜简面前,他可是信心十足地保证,贺兰部绝非诈降。虽然即便对方中途变卦,姜简也不会怪在他头上。可他的这张老脸,今后在联军里头,还能往哪里搁?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中军帐门口,又有画角声吹响,将威慑之意,向四面八方传递。
曲斌皱着眉向远处张望,只见十几个高矮不同,年龄也相差甚大的男子,簇拥着一个光着膀子的中年人,策马向中军帐靠近。隔着还有五六十步远,就主动跳下来坐骑,然后又从马背上拎起五六个赤红色包裹,开始跌跌撞撞地小跑。
“此人莫非就是贺兰敏雄?大冷天,他光着膀子做什么?”曲斌看得微微一愣,停住脚步,用手快速按住了刀柄。
几乎与此同时,中军帐门口,有两大排全副武装的弟兄,明知道来人的身份,仍旧手按刀柄,高声断喝,“止步!来者通报名姓和觐见理由!”
“贺兰部吐屯贺兰敏雄,特地来向瀚海副都护请罪。”那光膀子中年人双手高举,大声叫喊,随即,继续跌跌撞撞向前跑了几步,双膝跪倒,将头直接磕向了地面。
“贺兰部长老、梅录、伯克,特地来向瀚海副都护请罪!”跟在中年人身后的那些年龄各异的男子,也相继跪倒,以头抢地。
到了此时,曲斌才发现,那中年男子的后背上,竟然背着两根手臂粗的醋柳(沙棘)树杆。因为时间仓促,连树皮都没顾得上削,中间一段,隐约还有好几根毛刺。(注:醋柳,学名沙棘,草原上常见灌木,多浆果和毛刺。)
这可真是负荆请罪了!估计仓促之间找不到荆条,才砍了两根醋柳树的主干来替代。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给贺兰敏雄出的主意,居然连裸露上身这个细节都没遗漏。
正暗暗纳罕之际,却又见那光着膀子的中年男子贺兰敏雄,双手将一个赤红色包裹捧了起来,高高地举过了头顶,“启禀姜都护,我部叶护贺兰敏杰、萨满贺兰靖,以及其爪牙刚才试图阻止反正。在下已经将他们脑袋全给割了下来,特地带给姜都护检验。”
“嘶——”饶是久经沙场,曲斌也偷偷地倒吸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