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担心自家徒弟不汲取教训。把眼睛一瞪,高声怒叱:“以后打仗,老老实实地先比较双方实力。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避。别玩这种花样!想倒卷珠帘,等你麾下有了三千肯舍命相随的老兄弟再说!”
“是!”姜简知道师父是为了自己着想,心中虽然不太服气,却果断拱手。
熟知自家徒弟的秉性,吴黑闼叹了口气,又低声补充,“为将者不怕打败仗,每次战败,都能最大程度保存实力,然后以最快速度恢复,才是真本事。群雄争夺天下那会儿,唐军没少吃败仗,但是每次被人打趴下了,都能重新站起来。倒是你师父我所在的瓦岗军,实力最强的时候见谁灭谁,结果洛阳城下一场惨败,就被打散了架子!”
瓦岗群雄的故事,姜简可没少从胡子曰那里听说。除了几个还在世的国公郡公,如程知节、牛进达,胡子曰不敢胡乱编排,其余的瓦岗豪杰,都被他说得活灵活现。
但是,关于瓦岗军烟消云散的缘由和经过,胡子曰却很少提起。碰到有食客抬杠,也只会回应一句“时运和天命皆不在了”。所以,今日忽然听吴黑闼说道瓦岗军于洛阳城下被打散了架,姜简顿时心痒难搔。
然而,哪怕心里头再痒,他也知道此刻不是缠着师父讲故事的时候。先用力晃了晃头,按捺下刨根究底的冲动,然后躬身行礼,“师父教训的是,徒儿一定牢记于心。”
“记住就好!”见姜简孺子可教,吴黑闼的脸色又迅速变得柔和。抬手向姜简麾下那些假冒唐军的回纥勇士指了指,笑着夸赞,“就带着这么点兵马,能在战场上留下上千具敌军的尸体,你也称得上是一员悍将了。行了,咱们爷俩不忙着叙旧,你先安排你麾下的弟兄,打扫战场,收容俘虏,把正事儿干了再说。”
“有胡大侠他们在,我不用亲力亲为!”姜简哪里舍得把师父丢在一旁?笑着回应了一句,然后快速转身,“师父稍等,我去安排一下就回来。婆润和另外一路兵马负责诱敌,乌纥被师父吓跑了,我也得赶紧派人通知他们!”
说罢,小跑着冲向胡子曰,将善后的任务,全盘托付。
“我欠了你的啊?”胡子曰翻了翻眼皮,没好气地回应。然而,看在吴黑闼不远千里前来支援的份上,又无奈地点头,“算了,你去陪你师父吧,我再帮你一次。过后……”
没等他把话说完,姜简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毫不犹豫地低声打断,“我知道,让婆润给您老加钱。至少二十匹马起步!”
“小兔崽子,聪明的你!”胡子曰心满意足,笑着骂了一句,果断接受了姜简慷他人之慨。
“多谢胡大叔!”姜简笑着行了个礼,转头又折回吴黑闼身边。这次,他才终于看清楚了,师父所部兵马的真实情况。
哪里是什么玄甲军?前面几队,分明是师父的那两个团嫡系亲兵。从校尉、旅率到队正,几乎所有军官取下面甲之后,他都能叫出名字。
在那两个团嫡系亲兵之后,则是一千三四百名轻骑兵。身上穿的根本不是铁甲,而是将皮甲表面染黑,掩人耳目。
这一招,倒是跟自己拿回纥勇士冒充大唐官兵,异曲同工。姜简看得心中大乐,笑呵呵地朝着吴黑闼挑起拇指,“师父,好一支玄甲铁骑。今日差点儿把乌纥给活活吓死!”
“就知道瞒不过你这个小子!”吴黑闼的伎俩被自家徒弟看破,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很高兴地夸奖。“老夫距离长安那么远,短短几天功夫,怎么可能,把陛下的玄甲军给借过来!临时弄了点染料,狐假虎威罢了!”
“师父高明!”姜简佩服地拱手。随即,心中又忍不住有些担忧,“师父您带着兵马出来救我,李素立那边……”
“老夫不归他管了,况且,老夫也不是专程过来救你。朝廷下旨,调老夫去坐镇龟兹。老夫的向导迷了路,碰巧听到这边有厮杀声,就赶过来看看究竟!”吴黑闼笑了笑,早已不再年青的脸上,忽然写满了调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