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喝得实在是有点儿多,第二天早晨起来,姜简感觉天空都是斜的。然而,他却不敢躲在客栈当中偷懒。胡乱对付了一口朝食,又认真洗漱了一番,带着自家姐姐和胡子曰两个,连夜准备好的“束修”,赶在辰时三刻之前,来到了吴黑闼的家门口。
门口当值的亲兵校尉吴良才,正是昨晚跟吴黑闼一道送他回客栈的人之一。见少年人来得准时,笑着迎上前,高声说道:“来了?赶紧跟我走!侯爷吩咐,直接带你去城外的大校场!”
“吴伯父,吴伯父昨天说是辰时三刻。”姜简没想到吴黑闼已经在等自己,顿时窘得满脸通红,“我,我担心打扰他老人家休息,才,才卡着点儿来拜见他老人家。”
“没说你来得晚!”吴良才笑了笑,快速补充,“老将军习惯了带领弟兄们晨起操练,风雨无阻。辰时三刻,刚好他操练完毕,并且跟弟兄一起在军营里头吃过了朝食。”
“啊——”姜简听得好生佩服,拱起手低声夸赞,“怪不得吴伯父年过半百,还威风不减当年。原来每日坚持练武不辍。这份毅力,全天下估计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
“你倒是嘴甜!”吴良才看了他一眼,转身去解拴在门口的自家战马,“这话,你最好当着侯爷的面说。他一高兴,今天肯定又能多吃好几碗饭。”
“有机会,我一定当着他老人家的面儿说!”姜简见他脾气随和,也笑着附和。
“那就上马。”吴良才是个急性子,立刻翻身跳上了坐骑,“跟我来!”
“前辈,我,我还给老将军带了一份礼物。”姜简大急,赶紧指着驮在备用坐骑上的两个箱笼说道。
“怎么不早说。”吴良才看了他一眼,眉头轻皱。随即,就立刻有了主意,“我给你安排几个人,抬到院子里头去。等下午你跟侯爷从军营里头回来,你再亲手把礼物呈给他。”
说罢,他又上下打量姜简,仿佛后者身上长出了狗尾巴花一般。直到把姜简看得心里发毛,才忽然一龇牙,带着满脸神秘补充,“嗯,希望你到时候,还能有力气说话。不过也不怕,反正侯爷从来不在乎礼物的厚薄。”
说罢,将头转向大门,朝着里边高声吩咐,“吴近,吴远,你们两个出来,把姜少郎君给侯爷的束修,抬到门房里去收好。”
“得令!”两名彪形大汉答应着迈步而出,一人伸出一只手,拎起箱笼,就像感觉不到任何重量一般,轻飘飘地拎回了院子。
姜简在同龄人当中,算是力气比较顶尖的。见两个壮汉不费吹灰之力就拎走了装满礼物的箱笼,再次佩服的轻挑大拇指,“好力道。果然应了那句话,强将手下无弱兵。”
“行了,夸你嘴甜,你还上瘾了!”吴良才在待人接物方面,肯定得了吴黑闼几分“真传”,翻了翻眼皮,撇着嘴数落。“有那份机灵劲,不妨多花在练武上,别枉费了我家侯爷的这份心思。”
“那是自然,吴兄尽管监督!”姜简不知道自己究竟哪句话说得不够妥当,红着脸点头。
“跟我走!”吴良才又看了他一眼,策动坐骑,直奔燕然军在受降城外的驻地。姜简满怀忐忑地策马紧跟,不多时,二人就一前一后,来到了军营的侧门。
吴良才跳下坐骑,亮出腰牌,向守卫侧门口的兵卒,说明来意。后者立刻让开道路。他再度招呼姜简跟上,然后牵着战马,快步而行,三拐两拐,一座巨大的校场,就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老将军吴黑闼正在抱着膀子,给两名较量拳脚的弟兄做裁判。见姜简到了,便下令二人停下来,去更换衣服。随即,指了指竖在不远处的一大排兵器架子,高声招呼,“你,别愣着,过来挑你最顺手的兵器,然后,跟我去过几招。”
“啊——”姜简又吃了一惊,瞪圆了眼睛提醒,“过招,吴伯父,您老,您老不是说,要指点晚辈武艺么?怎么变成了过招?”
“你好歹从小家里头有人手把手传授,长大后在四门学也有专门的武艺教习。老夫小时候连饭的吃不起,更请不起师傅,哪里指点得得了你武艺?”吴黑闼摇摇头,毫不犹豫地否认,“所谓指点,是教你怎么避免被人轻松干掉,不真刀真枪地过招,你又怎么可能学得会?”
“啊——”姜简都记不清,自己今天震惊第几回了,张着发僵的嘴巴,快步奔向兵器架子,“晚辈明白。晚辈这就挑!”
他是正经八本的关陇勋贵子弟,虽然父亲去世后继承权被无耻掠夺,手头仍旧不怎么缺钱。所以从小到大,练得最熟,也最为喜欢的兵器,自然是马槊。
而吴黑闼贵为开国侯,收藏的兵器里头,自然也缺不了马槊这种造价高昂的“百兵之王”。因此,只花了短短几个弹指时间,姜简就选好了趁手兵器。一杆通体发黑,双刃却如白雪的丈八长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