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是过来人,哪里瞧不出来冯氏的心思。只是礼哥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什么德性她还不清楚?前几日居然问她要了三十两银子去,她逼问得急了才说是去还赌债。她惊诧之余又不敢把事情告诉二老爷,他如今可是对礼哥儿寄以厚望,指望着他光耀苏家二房的门楣呢。要是知道他依旧没个正经,还去了赌坊赌钱,还不得剥了他一身皮?
“你是不知道,咱们家在京城落脚后,二老爷就在西城那里典了一间干货铺,铺子里的事情总得有人操持不是?这不就落到了礼哥儿肩上,还不止呢,二老爷还在给礼哥儿挑好先生,指着他明年下场考试,或许还能挣个功名回来,让你脸上也有光呢。”
冯氏听着听着脸就激动得发红,“这么说来,夫君定是很忙了。”
“可不是,又要学习这样,又要学习那样,简直就是分身乏术。”文氏说起苏怀礼脸上是骄傲无比,内心却叫苦不迟,她已经好几天没见着礼哥儿了,不知道赌债的事情结了没有。还有,她在他身边闻到过很浓的胭脂水粉味儿。问他,他只说什么逢场作戏。不论是赌债还是逢场作戏的对象,她都希望赶紧断干净才好,否则冯氏如今来了,以她的精明迟早会发现蛛丝马迹,到时候闹到二老爷面前去,肯定不好收场。
夫君如今这是有出息了,冯氏心中欣慰,也想着定要好好服侍苏怀礼,做个懂事不让他操心的贤内助。
婆媳两个又说了会儿话,等到也歇得差不多了,冯氏去给陈氏请安,文氏则回自己的院子。
在路过二门时,文氏竟遇到打外头回来的苏怀礼,他顶着一脸疲惫得像是整夜不曾睡觉的脸,走路都歪歪扭扭。文氏赶忙迎过去,扶住他,快速将他扶进自己的院子。
进屋后又关上门,此时苏怀礼真极不耐烦,“姨娘你这是干什么?我困死了,要回去睡觉。”说完歪在榻上不想起来。
文氏一把将他扯起来坐好,带着质问的语气,“我问你,你的赌债跟你桃花债都清了没有?”
苏怀礼想起前几日朝文姨娘要银子的事了,他心虚的打了个哈欠,“唉呀,你提这事干嘛,我要回去睡觉了。”
苏怀礼说着就要起身,文氏又将他按了回去,“我告诉你,冯氏适才已经进府了,你要是不把你身上的那些债都清了,以冯氏的精明迟早会被她发现,到时候闹到你阿娘跟前去,你以为你还有脸?”
冯氏来了?苏怀礼打磕睡的眼立即瞪得圆大,“这么快?”
“快什么快?发了信回去,可不就是这个时候到京么?”文氏且说且推了他一把,“你快跟我说实话,都清了没有?”
苏怀礼根本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此刻心中只怪责冯氏多事,乖乖在老家待着不好吗?非得这个时候来凑热闹,打乱他步调,“这个贱人,来京城干什么?就会破坏爷的好事儿。”
“都这会儿了,你还有什么好事儿?”文氏心里开始打突,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这是自己的亲娘,自己又朝她拿了银子,罢了,苏怀礼觉得始终得有个人帮着他出主意,“姨娘有所不知,我在外头结识了一个如意姑娘,那姑娘温柔似水,性情极好,我是才算休了冯氏娶她进门的。”
既然进了京,连她眼界儿都高了,何况风流成性的儿子?文氏很能理解,但这个什么‘如意’,听着怎么像个不正经的名字,“你跟我说实话,这个如意你到底是在哪里结识的?”
苏怀礼咽了咽口水,心里飞速转着怎么给如意的身份开脱,“她原本是个好人家的姑娘,被奸人陷害才会沦落风尘。”
一听到这里,文氏大概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她狠铁不成钢的盯着苏怀礼,“这种勾,引人的口水鬼话你也性,你的脑袋当真是被门给挤了?一个娼妇跟冯氏,你阿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让你休了冯氏?你赶紧给我把这风流债给断了,要不然你就等着倒霉吧。”
“断不了了。”苏怀礼神情哀哀道:“我与如意是有真感情的,而且如今她已怀了我的骨肉,我本来想着这两日找个时间与阿爹说,想着他看在未来孙儿的面上答应我为如意赎身,赶在冯氏进京前就把这些事给办了,到时冯氏再怎么闹也无济于事,哪里想到她今日就到了。”
“你……简直混帐。”文氏气得脑仁又涨又痛。
“姨娘,事到如今,你快替我想个法子吧,如意怀了我的孩子,你总不能让你的孙儿流落在外头吧。”苏怀礼如今无计可施,只能从文氏这里着手。
文氏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告诉你,休掉冯氏是断然不可能的,你阿爹是不可能答应要个娼妇做儿媳妇的,做个妾倒是还有机会。不不,以你阿爹的心高气傲,就算是做妾,她的身世你也得瞒得牢牢的,不然别想你的孩子进苏家族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