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定二年,元雍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将阿城送回到了祖居上京城,并且如约的派遣了几十个奴仆跟随伺候,一切皆以皇后待遇给予。
每年的六月,元功都会都会将自己收集的好玩的,好吃的,以赏赐的形式送到上京城阿城的府上,而他每一回都要冒充皇帝的钦差,虽然每一次都不能亲眼见到阿城,但只要一想到与她那么近,能够呼吸着同一片空气,也便心满意足了。
虽然如此,两个人依然同样的感受着孤独,阿城有侍女相伴,但每每想到元功,心头都会隐隐作痛,她几乎每天都在吟唱元功写过的词,翻着元功写给她的各种情诗,直到那些纸张都已泛黄,退墨,却依然无法放下。
正所谓睹物思人,这种相思也终会成疾。
十年后的一天,灰暗的天空飘落那一年的第一个雪花,冷冷的落在阿城的脸上。
“夫君,你在召唤我吗?”阿城凝望着天空,突然说出这么一句令人捉摸不透的话来。
“主子,下雪了,您该进去休息了。”阿城的三个侍女纷纷走了上来,有拿大氅的,有递暖炉的,还有为她收拾书籍的。
阿城摇了摇头,眼睛依然盯着天空飘落的雪花,那雪是如此的洁白,打着旋从空中坠下,如碎玉一般美丽,很快便铺满在花园内枯萎的小草之上。
“你们不要管哀家,哀家喜欢站在雪里,先皇也是,每次下雪他都像个孩子似的开心。”阿城低头呵了一下手,一丝热气从樱桃小嘴里面呼出。
“兰珠。”
“奴婢在。”
“哀家有多久没有梳妆打扮了?”阿城突然露出少女般娇羞来。
“回主子,十一年了。”兰珠知道,自从元功宾天之后,自己的主子就没有在装扮过自己。
“十一年了......”阿城有些倦怠的说道:“好快啊,今天哀家想装扮一下,你去将梳妆盒子取来。”
“主子,还是回屋吧,外边寒气重,别伤到身子。”兰珠见她这个样子,心里十分的难过。
阿城不为所动的重复道:“去拿镜子来。”
兰珠紧张的看了看身后的两个姐妹,见她们露出难色,都是拿不定主意,无奈的答应一声,回房间取出铜镜和梳妆盒来,双手举过头顶交予阿城。
“啊!”阿城突然花容失色的叫道:“原来,哀家也会变老。这十年不照镜子,都有些认不出自己了。就连眼角也都长了纹路,脸上起了黑癍,这样子好丑啊。”
“主子”兰珠奓着胆子道:“主子永远不老,永远是北野第一娘子。”
阿城无奈的摇摇头道:“你又来诓哀家,谁人能不老呢?不过还好......这般变老没有被夫君看到也算是幸事。”
大家都明白,入冬以来,阿城越发的思念元功了,平日里茶饭都减了好多,一餐连半碗饭都用不上,而精神则更不如从前了。
这一年她才四十七岁,完全和老这个字不搭边,但就因为思念成疾才显得有些憔悴,浮肿。
几个侍女不由得落下泪来,从燕京到上京,这才十年时间,就恍如隔世一般。
“你们哭什么?”阿城发觉她们落泪,也不免有些伤心道:“来,为哀家装扮上。”
“主子,不可啊。”兰珠等人齐声阻止道。
其实大家都明白,这突如其来的装扮绝对是不好的兆头。
阿城似乎也意识到什么,自失的一笑道:“十年了,够了。他为了哀家,为了国家早早的就走了,哀家难道还不知足吗?来吧,别拂了我的兴致。”
几个侍女几乎是含着泪将各式金银首饰,水粉胭脂摆了出来的。
阿城坐在花园的亭台下,静静的等着她们。
“主子,皇帝陛下赐的御用之物都在这了,每年都有新的,您不曾用,所以积攒这这么多。”兰珠将每一个精美的胭脂盒打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