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见状,哈哈一笑道:“仁兄好阔绰,为了见我竟这般舍得花钱。上一次出这么多钱的人可是留宿了两晚才走呢。”
萧裕摆了摆手,道:“早就耳闻景庄先生大名,今日得会真乃三生有幸。”
刘墉给他斟满一杯酒道:“都是俗名,俗名,填词不过是消遣作乐而已,有些人言过其词了。我一个落魄的书生,一没功名,二没俸禄,每日介在这花祠酒肆里靠给姑娘们填词为生,有什么大名可言。”
萧裕端起酒杯来敬道:“景庄先生客气了,您的大作每一阙都让人赏心悦目,尤其是那首寒蝉凄切,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每每读起都有一番心酸在胸。”
刘墉十分得意的摆了摆手:“你刚才的一阙醉花阴也是相当不错的啊,即便是我也未必能写的这般优雅,溪曲绕秋庭,碧水飞花,暗自伤倥偬。唉,一看就是个惹人疼爱的女人,思君心切。”
萧裕没想到自己会得到刘墉的赞赏,心里十分快活,赶忙将酒一饮而尽。
“对了,还没问仁兄贵姓呢?”
萧裕赶忙道:“小可姓萧名裕,字遥折。”
刘墉点了点头:“听口音是北方的?”
萧裕一怔,随即说道:“不瞒景庄先生,小可是北野人,此次来临杭是代表北野出使,为议和而来。”
“北野人?”刚才还挂满笑容的脸,顿时僵住了。
萧裕赶忙道:“景庄先生很介意在下的身份吗?”
刘墉叹息一声道:“非也非也,我只是惊叹,北野建国不过十数年,此前连文字都没有,没想到这十几年间竟有萧兄这般青年才俊,实在是让人唏嘘啊,反观我南诏,文坛虽有出色者,却都碌碌无为,不思报效国家,让人心寒的很。”
萧裕心有疑惑,问道:“景庄先生大才,在下实在不懂为何南诏不用先生为官。”
刘墉摇了摇头道:“我出身官宦世家,又何尝不想当官, 这辈子大半生都在为科举入仕做努力。不过造化弄人,在我第一次来这临杭赶考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惊,无论是美得动人心弦的清倌,亦或是引人入胜的临杭美景,都让我心甘情愿地陷入这个温柔乡中,不愿离去。后来的我,整天出入各种青楼,与姑娘们为伴,因为词写的好便声名大噪,引来了更多的美人与之结交。”
说罢他郁闷的喝下了一杯酒,续道:“才华,是把双刃剑,我因此得名,也因此负累,好多人羡慕我、嫉妒我,甚至恨我,这里面就包括那些掌控朝局之人。以至于科举的官员们纷纷不敢让我晋级,于是第一次的科举,我就惨遭淘汰。虽然那时的我对落榜非常不满,但好在当时年轻,还非常地积极乐观,于是便继续努力,想为下一次的科举奋战。但遗憾的是,一连参加了三次科举都名落孙山。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是一群酒囊饭袋因为投靠在阉党、朋党、宰相门下而全部高中,而我......却屡屡落第。后来,在我参加人生中第四次科举,本以为可以有所建树的时候,却没想到先前写下的《鹤冲天》又将自己坑了一把。那词里的一句: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竟传到了皇帝的耳朵中,震怒之下,他下了旨意,让我永生不得科举。你喜欢的那首雨霖铃,就是在下了圣旨之后我写下的。从那以后,我便每天都与歌姬们相处,教授教坊的歌姬们写词填曲,让她们可以唱出自己的心声与名声,每日这般醉生梦死,岂不快活?哈哈,哈哈哈哈!”
刘墉的狂笑似乎在抒发内心的抑郁,但在萧裕看来,他的经历简直就是在描述自己此前的窘相,同时萧裕也在庆幸自己遇到了元功,否则也许这辈子也会像刘墉一样,这般落魄凄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