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元璐沉声道:“皇上,臣也认为您如此封赠,的确是有些违背朝廷规制,自古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礼法规制就是礼法规制,不能任意更改,否则,治国哪里还有脉络可循?宋应星今年执掌皇家学院固然政绩斐然,然则,皇家学院不过就是礼部下面的一个书院而已,甚至院长都没有朝廷品级,皇上给予这样的身后哀荣,有失妥当啊……”
“你们也这样认为?”
朱慈烺看向了众人,沉声问道。
张之极站了出来,低声道:“皇上,当初老督师殉国,您也仅仅停朝三日啊,甚至都没有将其配享太庙,连功盖当世的老督师,都没有这样的礼遇,你们却给了宋应星,别的不说,您这样封赠,单单是军中将士,只怕都尽皆不服,只怕要引起动荡啊……”
朱慈烺心头狠狠的一抽搐,妈蛋的,竟然将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前面可是有一个孙传庭放着呢,功勋盖世,如果让宋应星越过了孙传庭,只怕军中将士每一个会服气的,连张之极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是卢太行高杰等人?
“不光是老督师!”
李岩沉声道:“皇上,还有老国公呢,依照朝廷规制,文臣配享太庙,那得是元老重臣,追谥起码也得是文正文贞再不济也得是文成,武将追谥只怕也是最高规格才有可能;若是宋应星配享太庙,谥号文正或者文贞,那日后老国公辞世,您如何追谥封赠?”
李岩这句话,更是要命!
英国公张维贤乃是四朝元老,三度拥立之功,无论资历还是威望,无人能及,给了宋应星最高的礼遇,那接下来老国公怎么办?
还有,这些阁臣们怎么办?
更何况,张维贤的三个儿子每个都不简单啊,且不说张之极是当时第一名将,皇上最为倚重的心腹,张之文如今也是保定巡抚兼任兵部侍郎;张之武在山海关外战死殉国,一门忠烈,在朝堂的影响力太大了啊。
朱慈烺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李岩,单说功绩,宋应星自然无法与老督师跟老国公相提并论,可是你应该知道,大明雄狮之所以攻无不取战无不胜,凭借的是什么?火器,火器,火器!我们的火器之所以能够力压所有对手,都是长庚公的皇家学院带来的,可以说,因为皇家学院的存在,大明起码少战死了十万将士!单单是这一件,朕给他任何待遇,都不为过!更何况,你以为朕昨日给你说过的话是胡诌吗?两百年后,他必定要与孔孟并列,垂芳万世!”
朱慈烺不说这个倒还好了,话一说完,倪元璐直接就跳了起来!
“皇上,您将一个小小的学院院长跟圣人相提并论,这不是抬举宋应星,而是在侮辱孔孟圣人!”
倪元璐就差将唾沫星子喷到朱慈烺的脸上了!
岂有此理!
不管是孔子,还是孟子,那都是儒教的精神领袖,对于眼前的这些士大夫来说,神圣不可侵犯,皇上竟然拿一个普通的老儒,跟圣人相提并论,太过分了!
“倪公,你过分了!”
朱慈烺喝道:“孔孟开启民智教化万方,固然是德披万世,可是不等于后人就不能与他们并驾齐驱,甚至超越他们了,古人先贤就是用来超越的,谁说今人不如古贤?宋应星一力筹建皇家学院,研究物理之学,带给世界的变化,将不会逊色于孔孟,朕说了,两百年后,不,也许你们在有生之年都可以看到大明未来翻天覆地的变化,由皇家学院带来的巨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