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哪吒

春日清晨，露珠散落，犹如一颗颗琉璃珠似的点缀在万紫千红。

陈云缓步走到外院，观得辽太宗耶律德光脸色苍白的坐在那边等待。

在辽太宗的四周，还有一些文武与护卫，包括杨远光、朱延寿等官员。

另外，二郎神、梅山七圣、牛大力与蛟道人等均隐匿了身形在旁观。

陈云倒是能看得到他们，但那些凡人看不见。

耶律德光一看见陈云出来，那憔悴的脸庞立刻来了精神。

他站起身，快步迎了上去，热切无比的说道：“陈先生，你让吾好等呐。”

杨远光、朱延寿等人纷纷跟上，露出巴结的笑容问好。

以往陈云一定会很客气的说“恕罪”之类的话，今天却表现得很冰冷。

他反问道：“陛下不在皇宫日理万机，来此处有何要事？”

耶律德光作为一代雄主，自然不可能听不出陈云语气里的态度转变。

前阵子还显得很客气，今儿个语气那么冷淡？耶律德光心中一咯噔，觉得杨远光和朱延寿等人提供的信息，极有可能是真的。

陈云的确认为他没有雄心壮志，要携门人弟子、灌江二郎庙所有神圣投靠南朝！不只是辽太宗这么想，其背后站着的杨远光与朱延寿等人也面面相觑，心中变得更加焦急。

耶律德光变得很紧张，嘴里却装作若无其事道：“吾来寻先生你，是有一些要事欲商议。”

陈云蹙眉道：“陛下来的真不是时候，贫道正好有点事要出远门。”

耶律德光哪敢让陈云离开啊，连忙一脸热切的说道：“先生，吾在这里等候了三天时间，你能否抽空与我聊会？”

“是啊，陈先生。”

“陛下三天三夜未合眼，只为了能见你一面。”

杨远光、朱延寿等人纷纷开口帮衬了起来。

陈云好像铁了心要走，“非贫道无礼，着实是有事也。”

朱延寿赶紧站出来道：“陈先生，陛下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请求你稍留片刻，好吗？”

陈云假装显得很迟疑，扭头看了看内院，“这……要不诸位待我与二郎哥哥商议一下？”

这边话刚说完，会意的二郎神现身。

他一身戎装从内院走了出来，“贤弟，要与我商议什么事？”

“见过赤城王。”

“见过赤城王。”

众人纷纷行礼。

陈云指着耶律德光道：“陛下有事要与我商议，我这不是急着送诸位兄长回南边么，所以我想问问，你们能否耽搁片刻？”

二郎神一皱眉头，随即又舒展了开来，道：“片刻无事，别耽搁太久。”

陈云颔首道：“善。”

说着，他看向耶律德光，“陛下，我只有一盏茶工夫。”

耶律德光眼看时间紧迫，连忙对着杨远光、朱延寿等人一摆手，“你们先退下，容朕与陈先生、赤城王商议要事。”

杨远光、朱延寿等人应声，转身朝门外走去。

等到院子里只剩下三人，耶律德光一点帝王的威严都没有了，声泪俱下道：“陈先生，我知你要舍我而去，故而，今日吾特地来相求你与赤城王能够留下来。”

陈云默然。

二郎神则是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在那边抬头看天空。

耶律德光见状，连忙继续说下去道：“只要两位能留下，吾愿意言听计从也。”

陈云叹气道：“陛下，你贵为一国天子，何须如此？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你我意见不合，再相处下去亦非好事，与其如此，好聚好散。”

耶律德光道：“没有意见不合，陈先生，你之前提议之事，吾这些日子仔细思考了许久，觉得你言之有理，若是不挥军南下，定然会被他国认为我契丹怕了南朝，故而，只要先生愿意，我立刻召集兵马，年底之前就能南下。”

陈云依旧摇头道：“你无需拿契丹国运来赌，那晋朝如今兵强马壮，贸然发兵恐遭其噬，陛下此前的决策，也是对千万契丹子民负责，贫道能够理解，不过我与二郎哥哥商议过了，留在这里亦不能建功立业，还不如回山潜心修行。”

二郎神恰逢其时插话道：“我正巧有所感悟，要突破天人之道，陛下，恐不能多留，还请多多恕罪。”

耶律德光又不是傻子，虽然陈云和二郎神表示离开这里，是要回山潜心修行，但他早就从杨远光、朱延寿等人嘴里得知华山三郎醉酒泄露的消息，认定了陈云与二郎神是准备前往南边投靠晋朝，自然不肯放人离开。

只是陈云与二郎神如今表现得离意已决，他似乎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这让耶律德光心中着急万分的同时，双膝忽然间变软往下一跪，痛哭流涕道：“陈先生，你乃吾之管仲乐毅也，若是你离寡人而去，我定然会痛悔一辈子，还请你留下助我成事，拜托你了！”

陈云显得很愕然，一边伸手扶起耶律德光，一边苦笑不迭道：“陛下乃一国之君，怎可下跪也？”

耶律德光诚心满满道：“只要先生愿意留下来助我契丹，莫说让吾跪下，即便身死又有何妨？”

陈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陛下，你这……”

耶律德光看陈云似乎动摇了，连忙趁热打铁道：“陈先生，看在吾如此殷殷相求的份上，你就留下来吧。”

陈云假装显得很为难，扭头看了看二郎神，“二哥，你看如何是好？”

二郎神故意没有立刻回答，沉吟片刻后，他同样叹了一口气道：“陛下为一国之君，尚且愿意下跪挽留，贤弟，要不你就留下吧？”

陈云道：“可是……”

耶律德光急忙道：“吾已下令，让人征集兵马与调配粮草，只待万事俱备，便可挥军南下，陈先生，那石重贵小儿实在嚣张，还望你能随军征讨，替我出了这一口恶气，事后，吾定然有所厚报。”

陈云还是表现得很犹豫，“我与二郎哥哥说好了……”

二郎神笑道：“无事，我观陛下此番的确是下定了决心，我等再助他一臂之力，看看形势，亦无妨。”

耶律德光保证道：“吾定无二心，陈先生与赤城王说怎么做，吾就怎么做。”

陈云脸色变得好看了一些，提议道：“要我留下亦非不可，只是要约法三章，若是你能做到，贫道就留下来助你一臂之力。”

耶律德光很乖巧道：“先生，但讲无妨。”

陈云道：“第一，我愿意倾尽全力助契丹，届时可能会请很多尊贵无比的神圣来相助，故而，陛下不可能中途休战。”

耶律德光道：“善。”

陈云微微颔首道：“其次，若是挥军南下攻城拔寨，陛下需约束部下，不得伤及平民。”

耶律德光毫不犹豫道：“吾知晓。”

陈云很满意道：“最后，若是我与二郎哥哥当真助陛下定鼎中原，这神祠……”

耶律德光很机灵道：“吾定下诏告之天下，以朝廷名义祭祀、供奉汝等二位神圣也。”

陈云道：“陛下答应的如此痛快，贫道若是再拒绝实属不仗义，也罢，我与二郎哥哥就此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