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在门开的那刹那。
她愣住,停下手中动作,目光放在门口。
秦昼身上穿了件黑色冲锋衣,已经湿了大半,手上的伞刚收拢,雨水顺着伞沿往下滴。
他垂眸轻笑,和她道歉:“来迟了,没偷偷哭鼻子吧?”
周凛月还愣在那里。
“你怎么......”
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咙里,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揉碎又捏瘪。
然后在他的笑容里,温柔地恢复原状。
“路上有点堵车,所以来晚了点。”
他没有进来,因为身上有雨水,怕弄脏了地板。
周凛月很快就拿着外套出去了,她心里五味陈杂,想和他说谢谢,可又开不了口。
于是变成了双眼通红的看着他,沉默不语。
看着多委屈啊。
秦昼心疼地替她擦干眼泪,放低了姿态道歉:“外婆生病了,所以我前段时间回了趟香港。我们小月亮这是受委屈了?”
这些天来无处诉说的委屈和隐忍全都倾泻出来。
她哭了很久,一直哭一直哭。
哭到眼睛都肿了。
秦昼也没有像别人那样,一边安慰一边劝她不要哭。
他脱掉淋湿的外套过去抱她。
此时的沉默,比安慰更加管用。
从前每次被安慰,她都会更加难过,觉得自己的难过影响到了别人。
她只是想哭而已,可每个人都说,让她不要哭。
这是唯一一次,有人安安静静的陪着她,听她哭完。
那场雨,也下了很久。
从高二那年开始,再到高三结束。
下进她的心里,在最隐秘的角落,被她珍藏。
高三一整年,秦昼都陪着她。
给她补课,陪她参加大大小小的比赛。
辗转世界各地。
他与她父母不同,他不会让她尽最大努力拿下第一,也不会给她寄托太大的希望。
可他对于她,还是有恳求的。
他希望她平安,希望她健康,希望她开心。
所以在周凛月比赛失利时,他会笑着摸摸她的头。
“最起码你是健康的,未来还有很多次拿第一的机会。”
周凛月看着他,恍惚中觉得,他好像已经陪了她很久很久。
高考结束,出成绩的那天,秦昼第一时间去找了她。
她发挥超常,比平时多出了五十分。
父母在这种日子里,也难得放下了多年恩怨,决定给她办一场升学宴。
可是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周凛月却跑去见了秦昼。
那天下了很大一场雨,她撑伞在路边等他。
秦昼笑道:“兜兜转转,又要当我的小学妹了。”
周凛月声音有点抖,或许是那天的风太大。
“我......我不想当你的学妹。”
听了她的话,秦昼脸色微变。
但也只是片刻,他收好眼中落寞,还是那副温和笑脸:“是吗,有其他心仪的学校?”
她良久不说话。
秦昼喉结滚了滚,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还是说......你想出国?”
后来的周凛月再回忆起那天,觉得自己耗费了毕生全部的勇气。
才有胆量说出那句。
——我不想当你的学妹,我想......我想当你的女朋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想站在他身边,她想光明正大的和他撒娇,她想被他一个人的目光注视着。
那种感觉太复杂,复杂到需要她花费很久很久的时间才能弄明白。
秦昼站在原地。
那是周凛月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样的神色,一直以来,他面对任何事情都是永远的游刃有余、波澜不惊。
好像世界末日来临,也不足以让他为此皱眉。
可是此刻,他站在那里,眼神从震惊转为诧异,最后又变成一种她看不清的复杂情绪。
里面好像掺杂了很多。
周凛月觉得自己应该是眼花了,居然看到秦昼红了眼眶。
等她再想认真看时,已经被拥入那个温暖的怀抱里。
“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他的怀抱在颤抖,他的声音,同样也在颤抖。
手里的伞早就掉在了地上,周凛月却没有感受到雨淋到身上的凉意。
她闭上眼睛,靠在那个让她安心的肩膀上。
对啊,从今以后,她都不需要自己撑伞了。
全世界的雨,秦昼都会为她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