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低沉的有些暧昧, 仿佛遇水膨胀的海绵,将她的心脏完全撑开。
酸胀感却令她着迷。
不光秦昼有遗憾,她也有,若是能早些喜欢上他的话, 若是能对他更好一点的话。
直到现在再往回看, 她发现自己好像也辜负了好多。
或许真的只有等到了某个年龄段, 人才会突然成熟起来。
即使她依旧没有成熟多少。
但周凛月擅自将这些推到秦昼身上。
是他的问题, 他将自己保护的太好, 风雨好像浇淋不到她身上。
秦昼怕她这么躺着不舒服,便将她从腿上抱起来, 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去洗澡”
周凛月摇摇头, 说太累了,想再躺一会。
他轻笑“好。”
两人都保持着沉默, 世界便陷入绝对寂静之中。
秦昼的手放在她腰上, 替她按摩放松着稍显紧绷的肌肉。
她练习完之后困到连拉伸都没做。如果肌肉长时间处在紧绷状态得不到放松。
次日会酸疼。
周凛月被他按的很舒服, 像只猫一样, 蜷在他怀里。
又是一阵轻慢的笑, 秦昼问她“还有哪里不舒服”
周凛月指了指小腿。
他便弯下腰, 手抓握住她的小腿, 稍微拉高。
她轻呼一声。
他停下动作, 垂眸“弄疼你了”
周凛月摇了摇头, 用自己身上的毛毯给他也盖上“你的手好凉,是不是很冷”
秦昼无所谓的笑了笑, 见没弄疼她, 便继续刚才的动作。
掌心覆上去,指腹一下轻一下重地按着。
力道把握的很注意。
“对我好一点,就不冷了。”
他低声说, 让她对他好一点。
周凛月看他专心玩弄起自己的手,横翻竖看的,好似要将这双与寻常人没什么区别的手看出花来一般。
她往回缩了缩,又被轻轻握住。
他用了些力道,她便也挣脱不开。
秦昼抬眸“躲什么”
周凛月没说话,想到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担心他又会让她的手去
注意到她面带羞意的闪躲,他轻笑一声,身子朝后,干脆也躺了下去。
周凛月整个人都依偎进他的怀里。
裹着身子的毛毯早就在动作间滑落。
他的手按着她瘦削的肩,沿着后颈一路往下,在她微微凸起的脊骨上画着圈。
“放心好了,今天什么也不做。”
他笑了笑,语气浮着暧昧,“你累成这样,好好休息一下。”
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比此刻还要来得让人安心。
她躺在他怀里,拥抱给予她源源不断的安全感。
瞌睡比刚才来得更汹涌。这一觉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
等她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舞蹈室旁是一整面的落地窗,平时用窗帘遮着。
也不知道是谁拉开的,厚重的窗帘推至两边,屋外的夜景显得尤为模糊。
夜间起雾,可见度低。
婚房很早就开始选址了,那个时候其实并没有抱着会和她结婚的打算。
心里想着,可能两个人就这样彻底走上了渐行渐远的道路。
但潜意识里的举动最骗不了人。
他花费了很多时间在这上面,各方考量,风水和环境,甚至还找人算了她的八字,看这里与她犯不犯冲。
素来不信这些的人,却做到事无巨细的谋算。
是真的把什么都算到了,唯独没有算到他们会结婚。
虽然用了一些小手段,才把人给娶到手。
就和曾经那段恋爱的开场一样,精心谋划,一步一步引诱。
十七岁,读高二的秦昼,对舞蹈没有任何兴趣。
被外婆拉着去观看了一场舞蹈演出。
那些婉转回环的音乐他欣赏不来,无异是催眠曲。
才刚落座便阖目浅眠。
外婆左侧坐着他,右侧坐了一对母女。
那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小姑娘,正是这次见面的真正目的。
老人家未雨绸缪,想要提前为自己这个心高气傲的孙子择一良配贤妻。
“你待会加个微信,多和人聊聊,慧心这孩子性格温柔,人长得还漂亮,我很喜欢。”
秦昼睁开眼“彗星”
外婆眉头皱着,纠正他“慧心慧智兰心的慧心”
他浑身懒散着劲儿,支起手肘,撑着脸。
敷衍地点了点头“嗯,慧心。”
外婆嘱咐他“话多几句,尽量去聊点女孩子喜欢的话题。”
说到这里,她又开始念叨起他爸了。
她对自己这个女婿一百个不满“你就是被你爸那个教育方式给教坏了,聪明有什么用,高智商有什么用,看待问题的方式和常人达不到一个层面去,就会造成思维的参差,没有共同话题。你看看你,有朋友吗”
秦昼面对外婆的话一律点头,从不说多余废话。
至于能不能听进去,又是另一回事了。
外婆致力于给他物色个老婆,他本人对这种事兴致缺缺。
谈恋爱和婚姻在他看来,如同幼儿过家家一般低能。
被打断后,再睡不着了,他百无聊赖看起演出。
上一个舞者退场,随着主持人的报幕,熄灭的灯光投亮一柱。
配合干冰制造出的薄薄烟雾。
那是秦昼第一次看到周凛月。
其实漂亮的女生他见过很多,但过目就忘。
人的记性好坏在于是不是自己想记住的东西。
从开场就提不起精神的人,居然认真地看完了这支舞。
外婆瞧见了,以为他终于对舞蹈开始感兴趣。
笑着拉近乎,去与惠心说“囡囡,我听说你很喜欢歌舞剧,正好可以给阿昼科普一下。”
小姑娘双颊绯红,点了点头“好的奶奶。”
外婆听着心里欢喜,小姑娘不光长得好看,就连声音也好听。
演出三点结束,外婆正与那对母女说着话,手去牵慧心的手,刚要将她交给秦昼。
她老家在南方,读书也是在那边,来北城才两个月时间,对这边一窍不通。
外婆让秦昼带人家去附近逛逛。
一转头,人不见了。
后门鲜少有人进出,今天倒是有一位。
正是刚才那位抱着花站在c位的女孩子。
她换下了在舞台上的敦煌服饰,一身素雅白的连衣长裙。
乌黑长发柔顺披散在肩后,她拿着手机在外面打电话。
刚下过雨,地上都是水坑,她脚上一双米杏色的小羊皮鞋。
不能碰水,碰水就坏掉了。
也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些什么,她低着头,手指去抠墙上的裂缝。
“可是你们说过今天会来看演出的。”
沉默十几秒,她头垂得更低,声音隐约沾上了点哭腔,“我知道你们工作忙,我没怪你们。那下次下次不许骗我了。”
轻细的声音,让她的委屈更上一层楼。
她挂了电话,抬手抹了抹眼泪。
因为灯光吃妆,所以舞台妆通常会画的很浓。
再加上她今天的舞蹈风格,本身就要呈现出浓妆效果。
舞台上看恰到好处的妆容,在自然灯光下就会稍显厚重。
但也并没多少影响。
她冷白清透的肤色,纤长卷翘的睫毛,小巧精致的鼻。
每一个五官都仿佛女娲精心捏造。
即使是站在水沟旁边,也仍旧美到耀眼。
遗世独立般的清冷气质,被她此刻的委屈给淡化。
像被抛弃的流浪猫,楚楚可怜。
秦昼看了一会,突然有点想抽烟。
视线放到对面的便利店,他稍加思索,走过去,从柜台上拿了一包烟,又要了盒牛奶和纸巾。
小姑娘还在那,此时从站变成了蹲。
估计是真的控制不住难过的情绪了,头埋在臂弯,肩膀一颤一颤的。
这里偏僻,没几个人,平日里生意应该也萧瑟,只有对面的便利店开着门。
瓦数低的白炽灯一天到晚都亮着。
秦昼走过去,也在她面前半蹲,腿太长的弊端,蹲着挺费劲。
他声音温和,极富耐心,将那包纸巾拆开,抽出一张递给她“先擦擦眼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