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醉酒前后判若两人, 秦昼有幸目睹过。
沉吟片刻,不知道有所“幸”之人,除了他还有谁。
想到这里, 又去看坐在他腿上讨巧卖乖的小姑娘, 他心中升起不知名的火气来。
惩罚般地在她臀上拍了拍:“别乱动。”
长期练舞的身材健康柔韧。
她轻呼一声, 靠在他肩上小口喘着气。
也不知是打疼了, 还是其他。
秦昼声音微沉, 问她:“以前也喝醉过吗?”
她不太确定, 声音有气无力:“之前聚餐的时候好像喝过几次。”
他随口一问:“和谁聚餐?”
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再加上喝醉,记忆早就生锈。
她回想不起来,只能随口敷衍一句:“都有, 同学和同事。”
秦昼眼底密布阴云, 尤其是她此时更加娇柔地在他怀里乱蹭。想到这副样子可能被其他人看见,嫉妒就好似野火燎原。
将他的理智烧了个干干净净。
周凛月还没意识到危险来临,搂着他的脖子与他贴面相拥。
“秦昼,秦昼。”
她一声一声地喊他的名字。
秦昼单手揽着她的腰,将人放在腿上。
周凛月愣了愣, 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视野也从秦昼变成了铺在地上的地毯。
北欧风, 燕麦色的新西兰羊毛。
光脚踩上去特别柔软, 这是她刚才亲身体会过的。
似乎是诧异秦昼的举动, 她有些无辜地回过头去看他。
秦昼却扬起左手,狠狠地拍了下来。
她身体发颤,呼吸在那一刻也变得缓慢。
“秦......昼?”
男人眼底沉邃,手臂肌肉线条绷紧, 青筋如同航拍下的蜿蜒山脉一般起伏。
他替她揉了揉:“打疼了?”
周凛月小声说:“我感觉你在生气。”
秦昼低笑:“那你说说看,我在气什么?”
她摇头,说她也不知道。
秦昼按着她的腰:“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我什么时候停。”
在某种意义上,周凛月也算如了愿。
他让她报数,打一下报一个数,报错了就重新开始。
力道控制的很好,虽然每一下都是重重落下,但也算不上很疼。
不过肯定会留下痕迹。
到后面,周凛月报数的声音开始发抖,甚至染上哭腔。
秦昼轻声叹息,将人重新抱在怀里,按着她的后脑勺又是一阵哄。
温声细语地,珍视的不行。
“怎么哭成这样。”
她摇摇头,靠在他肩上轻轻喘息。
哭是因为难为情。
秦昼沉默一瞬,低头看她。
正好瞧见她那双恢复些许清明的泪眼。
他了然轻笑,用指腹为她擦去眼泪:“酒醒了?”
周凛月瓮声瓮气地点了点头。
酒醒之后发现自己趴在秦昼的腿上被打屁股,本来是很羞耻的事情,她的身体却给出了最直观的反应。
醉酒时的那点记忆还占据她的大脑,一幕幕难以直视的画面,仿佛在观看一场明明不想看,却又不得不看的电影。
并且那部电影的主角还是她。
秦昼笑着安慰她:“有什么好难为情的,我们是夫妻,做这些不是很正常?”
他的这番话在周凛月那里起了反效果,她更加抬不起头。
秦昼单手抱着她,另只手在她被打过的地方揉了揉。
电视还开着,即使两个人同时沉默,也不至于太过安静。
他替她揉完了伤处,又去按摩其他地方。
虎口卡在她朝里凹折的腰线,指腹沿着脊骨方向轻慢按着。
周凛月像是一只正在被安抚的小鹿。
往下耷拉的尾巴随着他的温柔抚摸也逐渐恢复了生机。
半醉半清醒的状态,一半思维由自己掌控,另外一半还处于不受控制的阶段。
大约是他当下的溺爱让她又沉沦进去,此时不受控制占据上风。
她暂时丢弃掉那点畏首畏尾,主动去握他的手:“秦昼,我记得你以前说过的,当你很喜欢一朵花的时候,你不会把它连根拔起,但你会把它圈养起来。”
她其实很早就想问了,“这朵花是在说我吗?”
秦昼还以为他从前与她说的那些话,她一句都没有放在心上。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记得。
那时的他与现在不同,过于倨傲,也过于理性。
任何事情都讲究过犹不及,理性到超出常人所能理解的那个阶段,无异于是冷血。
但阴差阳错的,在外人眼中,这反倒是一种公平。
他一视同仁的态度,搭建于不在意基础上的,礼貌。
成为了口口相传的良好美德。
老师之间的夸赞,同学眼中的仰视与爱慕。
秦昼成为了学生典范,与之相匹配的是他遥不可及的好成绩。
但事有两面。
他近乎冷血的理性也有被破开口子的那一天。
学校废弃的后门成了他最常去的地方,那个动不动就脸红的小姑娘,也成了他最想见的人。
可对方实在太过木讷,仿佛一艘失了发动机的船,需要他在后面推。
他推一步,她走半步。有时甚至还会倒退。
过于怯懦,就会畏首畏尾,瞻前顾后。
怕什么呢,既然走出了第一步,既然主动落了网,他就不会轻易放她再游出去了。
他告诉她:“我很喜欢一朵花的时候,我不会把它连根拔起,那样太自私了,花也活不了多久。但我会把它圈养起来,养在一个只有我能看见的地方。”
她眼神懵懂,清澈如幼鹿。
在秦昼心中漫无目的地冲撞。他爱死了放学后的半个小时,可是毫无顾虑的与她待在一起。
“周凛月,刚才我在会上讲的内容你有没有认真听。”
她懵懂不解,仅凭本能摇头。
“没有......”
他的声音嘶哑,无奈叹气:“学校禁止早恋。坐你后面那个男生看你的眼神不太对,以后和他保持距离。”
她第一反应居然是问为什么。
没有得到准确的回应,秦昼眉头微皱,手指在她脸上掐了掐。
不同以往的轻微力道,这回是真的用了力气的。
她吃痛,皱眉,问他,为什么?
“学校禁止早恋,他不行,你更加不行。”
他眼神分明还是温和的,看似从容不迫的外表下,却藏着不满。
周凛月吃了痛,也记住了他当时说的那句话。
以后和后排男生保持距离。
那时迟钝的她就隐有察觉,秦昼想要圈养起的玫瑰。
只是那个问题她一直找不到勇气问出口。
万一是她自作多情。
大概是酒精催发了她的莽撞,她毫无顾虑的问出了口。
秦昼答非所问:“在我不知道那朵玫瑰具有独自存活的能力时,我的确想过要将她圈养。”
“那现在呢。”她抬眸看他。
秦昼轻阖眼眸,散漫的笑了一声:“可我发现,那朵花没了我,依旧活得很好。”
再娇柔的花,也有独自对抗风雨的能力。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很想推心置腹的与他说几句从前羞于启齿的心里话。
周凛月将这些归罪于酒精。
“我以前虽然有点怕你,但我也很依赖你。”
秦昼闻言,喉结微动:“是吗。”
她点了点头,继续说:“我爸妈只会告诉我,我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可你与他们不同。”
他轻笑:“哪里不同?”
此刻氛围恰到好处,客厅里的电视早就更换为一档安静的节目,主持人接通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电话投稿。
他们诉说着自己的经历,有难过的,有幸福的,也有令人悔恨的。
周凛月的声音仿佛也融入其中。她说话时语调很慢,音色天然带点糯。
仿佛一团并不粘腻的棉花糖,吃在嘴里,只觉得意犹未尽。
“你那个时候在我心里是无所不能的。好像总能很快猜到我在想什么,我想做什么。然后提前帮我打点好这一切,让我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去完成这些事情。”
她手指无意识地拨弄起他松垮垮地绑在腰间的浴袍系带。
周凛月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这是她第一次剖开真心去与他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