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感出来后,季孙意如的话更显情真意切——
“事奉国君,下臣求之不得,岂敢逃避刑罚的处置?君王如果认为下臣有罪,就请把下臣囚禁在费地(季孙氏在鲁国的封邑),以待君王查问。如得君王怜悯,不断绝季氏的后代,仅赐下臣一死,下臣甘愿受之。”
“如果不杀,也不让逃亡,这是君王的恩惠,下臣死也不敢忘记恩德。如果能跟随君王一同回去,本来就是下臣的愿望,岂敢有别的念头?”
季孙意如一番话说出来,面面俱到,滴水不漏。一副任君处置,要杀要剐都无怨言,无条件服从的臣服状。
智跞虽是奉了晋国国君的命令前来,季孙意如毕竟是鲁国执政,如何处置他,智跞一人拿不了主意,这是其一。其二,从季孙意如的言语神情、服饰仪容来看,俨然已不是高高在上的权臣,而是一副犯错者低声下气求得原谅的弱者姿态。对方既已示弱认错,智跞此行目的已达成。
既然如此,晋国就不必出兵,毕竟大动干戈劳民伤财。
最后,智跞向晋定公复命,提议不出兵。定公很高兴,以为不用一兵一卒已把季孙意如摆平,看来鲁昭公归国已是指日可待,于是对智跞大加赞赏。
很快,晋国便与季孙意如约好迎接鲁昭公的日子。
四月,由智跞带队监督,季孙意如带领仆从跟随,一行人来到乾侯。
智跞一行要来乾侯的消息,已经提前告知鲁昭公。鲁昭公召集左右侍从,商量对策。
首席谋臣兼亲信子家羁问鲁昭公:“君王此次若要归国,恐怕仍要受制于季孙氏。当初出走就是受不了一时之气,若要归去,怕是一世都会受累。不知君王可有想过?”
“归国是一定要的。”鲁昭公态度坚决,说道:“若是非要受气,只得暂时隐忍。”
侍从甲却表示不认同,“君王既是归国,定要重新赢得君王的威仪。若是还要看季孙氏的脸色行事,万万不可。”
侍从乙也附和道:“君王乃一国之君,岂能受下臣的晦气?”
侍从丙提议道:“此番来迎,由晋国主持,何不请晋国把季孙氏驱逐?”
侍从丁恍然大悟,拍手大叫道:“言之有理。此次晋国特意派了一名卿士前来,就是怕季孙意如反悔。何不请他把季孙意如赶走?如此一来,君王归国后便可高枕无忧。”
众人听罢,个个拍手称是,只有子家羁愁眉不展。
很快,智跞和季孙意如抵达乾侯。
作为晋国君主的特使,智跞拜见了鲁昭公并将此行来意告知。“寡君得知君王流落在外,颠沛风尘,特派下臣前来抚慰。下臣已以寡君的名义责备了季孙大人,不该一时冲动,迫使君王流亡在外。季孙大人已知错,正在外恭候,请君王准备行囊上路吧。”
“感恩贵国君王的一番热忱殷切,辛苦卿相大人不辞劳苦传达君命。”鲁昭公态度十分恭敬的说道:“寡人去国已久,思乡甚矣,今日得归,求之不得。只是——”
“不知君王有何隐忧?”智跞恭敬的问道。
“当初,寡人之所以被迫离开,乃是为季孙氏。季孙氏仍在鲁国,寡人实难与之共处,不知将军有何高见?”鲁昭公把问题抛给智跞。
智跞一听,马上领会,他掩住双耳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在下只是奉寡君之命请君王返国,至于贵国君臣祸难,恕在下无法插手,只得归国请求寡君再行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