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
“哒…哒哒…”
有人走在没有光亮的甬道中。轻飘,混沌…
低下头,努力地睁大双眼,席子衿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双手。
很难想象这是一双七八岁小女孩儿的手,干燥灰褐,像爬满了见不得人的恶意和作弄。
“宝贝,你以后就叫子衿好不好,亲亲子衿,以后,会有更多的人爱你的。”
“妈妈爱你。”
不,不是这样的。
席子衿喊不出来,哭不出来,只有泣血的悲鸣回荡在十七岁的她的胸腔里,横冲直撞。
是更深的梦魇。
根本,就没有席家放过她们一说。
……
从出生的被舍弃,席子衿在席家就没有什么应有存在感。
偏偏,遇上了个脑子缺根弦的小少爷。
那天,阴雨淋淋,席子衿拖着幼小的身体在庭院里徒手清理杂草,近近百平的青草地,因为她搬不动除草机,就只能用手。
绿叶沾染血斑被雨水洗净,她还不能停。
一旦停下来,那个女人就会无休止地找麻烦。
不能停。
昏花的视线,冷颤的身体,只靠残存的倔强支撑着。
“你在干嘛呢。”
席子衿钝钝抬头,是一个穿着小西装的碧玉人儿。
目光中带着提防,她怕又是那些人整她做出来的伎俩,说不定就站在哪里看笑话。
她摇了摇头。
“你是哑巴吗。”
小男孩儿凑近,忽闪着大眼,“你好我叫徐钦钦,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钦钦。”
席子衿愣住了,愕然的望着这个矮她一个头的小男孩儿,从除了妈妈以外的第二个人口中听到这句话。
但后来,席子衿才知道是徐钦钦发音不准,愣是把两个字念成了一场缘分,也念出了她为数不多的心软和贪念。
场景一转。
是玉团子每日偷溜来陪她,永远问不完的为什么,永远清不完的草,一茬接一茬。
最后的最后。
是他问,“子衿姐姐,我们还可以见面吗。”
她沉默不语,一如第一次相见那样,做了一个懦弱的哑巴。
是更深的梦魇。
那些被痛与恨浇灌的记忆终究还是埋葬在了梦回的午夜,以至于她再也梦不下去了。
席子衿睁开了眼。
“子衿,子衿,怎么样,”秦蓁蓁紧张地立在床头,凑近察看,“快叫医生。”
“咳,”席子衿费力的拨开氧管,“蓁蓁。”
声音喧嚣一阵后,她模糊地听到了关医生的声音。
她被人摆弄了一阵,意识浮起又下沉。
再睁眼,天已经黑了。
“醒了?”顾燃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秦蓁蓁守了一天了,我让她去隔壁睡会。”
席子衿病恹地掀起眼皮,“水。”
顾燃没动,“徐钦钦在外面,也守了一天了,我觉得你们可能需要聊一聊。”
说完开了门,同样穿着蓝白条的徐钦钦走了进来。
室内一片静默无声,徐钦钦把床给她摇了起来,又端了杯温水,吸管抵在她泛白的唇边。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徐钦钦还是没开口,而且看样子是打算喂个水就出去了。
席子衿:…
不由得心下叹了口气,这人还是这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