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朱将军说得好,陛下的确是个问题......”文人说着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在场众人除了崔赜外无不感到一阵恶寒。
倒是朱将军依旧是直脾气,拍着桌子问道,“到底该是个什么章程,到底该如何救援邺城,你们倒是给个准话啊!陛下危在旦夕,难道你们就不着急么?!”
文人与崔赜对视一眼,得到肯定后这才慢悠悠开口道,“前些天,幽州来了一位躲避战乱的贵客,此人是我大齐济北王萧子安,出身宗室定王一系。”
“据传其母夜遇见仙人赠送玉圭,当晚便确认怀上了子嗣,出生之时更是红光满屋,脚底还有七颗连在一起的黑痣,排列在一起与天上星辰十分吻合。”
“昨日在下曾拜见过济北王,观此人仪表不凡,气宇轩昂,待人更是谦逊有礼,毫无宗室子弟架子。与其交谈不过片刻,但其见识与智慧实在是令在下钦佩不已,加之其胸有城府,怀有大志,实在是不可多得......明主!”
“什么意思?”饶是朱将军一根筋,此刻也听明白这中年文人要说什么,“你是想等着南周攻破邺城,陛下下落不明之际拥立萧子安为帝?真是泼天笑话,且不论邺城会不会被攻陷,单说这萧子安,你们如何证明他是宗室子弟,不是你们随便找来的人?还有那定王一系,我大齐宗室繁多,但为何我从未听说过宗室有这么一枝?”
文人捋着胡子笑了笑道,“在下只是阐述了一种可能,究竟能不能成还不得而知呢。至于济北王的身份朱将军大可不必怀疑,咱们幽州可是有位从宫里出来,负责监军的公公,他见识过宗室的玉碟,早已确认过济北王身份无疑。”
“而定王一脉家谱世系朱将军竟然不知?连在下这个非齐国土生土长的人都略知一二,朱将军实在不应该啊!”
文人明里暗里嘲讽朱将军孤陋寡闻,朱将军虽性子耿直,却也不是傻子,顿时气得脸青一阵白一阵。
文人不管朱将军的脸色,依旧是慢悠悠说道,“这定王乃是高祖武皇帝胞弟,武皇帝从前燕继承大统后便册封其胞弟为定王,传承至今家世虽已不显,但仍旧是实打实的宗室血脉。”
定王是齐国立国之初便册封的宗室藩王,只不过在齐国枝繁叶茂的宗室中,定王一脉实在是不怎么起眼,究其原因则是第一任定王虽为高祖皇帝胞弟,但却在沙场履历战功,留下了赫赫威名,因此俨然已有功高震主之嫌,招来了忌惮。不过最终定王英年早逝,年纪轻轻却死在了兄长前头,虽然定王子孙为此悲愤不已,但不得不说定王早逝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不然齐国宗室内乱恐怕要提前个百八十年。
而自此以后定王一脉受到宗室主脉打压,自身也并未有出彩的后人,这才逐渐没落,家世不显,因此许多人对定王一脉知之甚少。
“若是邺城有失,神器旁落,我等将拥护济北王继任大统,继续反抗南周,不将南周赶出我大齐疆土誓不罢休!”
“可济北王终究只是宗室旁系,如何能担起大任?”朱将军咬牙道,“而且陛下就在邺城好端端的,你们却筹谋拥立他人,这可是谋逆!”
“够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崔赜终于是开口了,“张先生不过是向我等说明了另一条可行的路,究竟做不做还要我来做决定!”
“太守!有这般想法就足以按谋逆论罪问斩了!再说现在陛下朝不保夕,还犹豫什么?速速出兵救援才是上上之选啊!”
“朱天豪,你以为我不想出兵么?”崔赜终于是动了火气,“我幽州满打满算不过三四万兵马,如何对抗三十万南周大军?”
“不,不是还有高君雅么?”
“呵!”崔赜冷笑一声,“高君雅那厮一回高句丽,便对我的命令阳奉阴违,想让他凑出几万兵马助阵简直是痴心妄想,他现在巴不得看我们笑话呢!”
高君雅正是高句丽国君,前阵子崔赜为了能逼迫他出兵,带着五千人马趁其不备杀入高句丽国都,俘获高君雅等一众王公大臣,逼迫其出兵援助齐国。
但将其关押了数日后,崔赜发现没有这个老家伙,高句丽政局一片混乱,无人能主持大局,为了能尽快让其出兵,只好放归他回国,不过崔赜也并非蠢货,将高君雅十二个儿子全部扣留作为人质。
“咱们不是有他儿子么?他最宠爱的王世子也在咱们手里,若是不愿出兵,就拿他们的性命为要挟,还怕这老货不遵号令?”
崔赜冷哼一声道,“高君雅这老家伙自私的很,哪怕是他最宠爱的儿子,若是为了保全他自身也会毫不留情抛弃。”
“那再给我五千兵马,再去高句丽走一趟,这次定要将那老货抓回来!”
“你以为我没这么想过么,有了上一次的事,高君雅早已布置好了兵马防守,若是将他逼急了与我等翻脸,对谁都没有好处!”
“那怎么办?”朱天豪只觉得阵阵无力感袭来,“总不能待在幽州混吃等死,坐等南周人杀上门来吧,总该要做些什么才是......”
崔赜也是面露难色,坐在原位一言不发。良久之后他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猛拍桌子道,“来人,去将高句丽王世子的一条胳膊卸下来送给高君雅,同时再传话给他,我大齐如今岌岌可危,他作为藩属臣子理应出兵支援,若是在不从命,下一次从来的可就不是一只胳膊了。”
崔赜顿了顿继续道,“而且让他记住,我大齐即便是亡了,想要覆灭他们高句丽也是易如反掌,如果他不出兵援助,那便是拼掉我幽州这数万兵马,也定要覆灭他高句丽,他高氏一脉也要为我大齐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