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实在令人猝不及防。
直抽得那李骁,身形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微胖脸颊瞬间浮现出五条猩红指印。
刹那间,不仅这位李神童,就连夹杂人群中毫不起眼的柳俊彦,也是彻底懵了。
眼睛瞪得像铜铃,惊得嘴巴都快合不拢。
这死变态,是不是未免太冲动意气用事,太胆大了些?
若是其他场合,倒也无所谓了,堂堂国公爷,当朝重臣,区区一个国子监生员,打了也就打了,还闹不出什么动静来。
可今日,事关朝廷恩科,几千名考生学子声势浩大,怒气冲冲前来兴师问罪。
大康自立国都从未有过的大事!
要换做其他人,惹下如此祸端,恐怕早已卷铺盖跑路暂避风头,或主动跑去皇帝跟前请罪,以求自保了!
而这死变态倒好,竟大咧咧只身一人,在这等着诸位学子找上门来,连侍卫都没带一个。
这也就罢了,居然还一言不合,便是一耳光抽得人家眼冒金星头晕脑胀。
天下儒生士子,最重声名气节。
难道他就不害怕,因此更加激怒所有人,从而酿成更大的祸事,诸如打砸国公府,甚至冲撞皇宫,一发不可收拾?
那可就真的毫无回旋余地了!
难不成,都这个地步了,他还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可出乎意料,也不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吓着了,还是被那雷霆气势给镇住了,刚还同仇敌忾群情激奋的场面,居然一下子安静下来。
乌泱泱将朱雀大街堵得水泄不通的考生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再没人发出丝毫声音。
就连那李神童,一手捂着火燎火烧的腮帮子,满面恼羞悲愤,双眼通红得可怕,却偏偏再不敢吭声。
然而,却见副考官王大人,哪还有刚才那副和颜悦色笑呵呵的模样?
转瞬即来已是滔天震怒,面色阴沉如腊月的霜冻。
背负着双手,冷冷在眼前李骁身上扫过,半晌,才又一字一顿说道,“本来还琢磨着……”
“既然已身为朝廷命官,为人处世,自然当稳重一些。”
“而身为此届恩科副考官,在诸位学子面前,更应该风雅气度一些。”
“何况,诸位无论是否高中,且终究是代表着吾大康朝最才学超绝的年轻一代,饱读圣贤书最有学问的有志之士……”
“因此这才琢磨着,难得机会,可与大家心平气和畅所欲言,聊一聊这圣人学问,聊一聊诗词文章,聊一聊社稷与百姓,也聊一聊这少年志向。”
目光如刀,“可有些人呐,给脸不要脸!”
“初来伊始,便是出言不逊咄咄逼人。”
“本官权当没听见,不与之一般见识……”
“可他倒好,竟是得寸进尺,如疯狗狂吠,无礼至极!”
又一声怒喝,“可本官想问问,你李骁,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霎时间,似乎一阵无形的压力袭来,更令在场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朱雀大街,场面一度化作一片死寂。
与此同时,却见王大人,再连正眼也没瞧一下那悲愤恼羞得似乎快要发狂,却又偏偏丝毫不敢轻举妄动的李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