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没什么膻味,肉质还鲜嫩,最重要的……养人。
肉里的肥油,那也是必须要剔除干净的,否则会腻,会影响口感。
佐料也不用太多,仅需一些细盐,再撒上一点新的茱萸的碎叶。
优质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也曾听闻,皇帝与左丞相陈无相,之前老往临州跑,吃过那姓王的狂悖小儿亲自下厨做的饭菜,那是赞不绝口,回味无穷。
甚至就连赵王爷赵衡……成天斗鸡遛狗吟诗饮酒,多么会享受生活的一个人儿呐,吃过楚国公府的饭菜,也是直呼那乃是神仙美味,令人扛不住。
可他老曹同志,对此向来是嗤之以鼻的。
那猪肘子猪骨肉猪肥肉,还有用来装肮脏之物的猪大肠,能做出个什么人间美味来?
皇帝怕只是宫中御膳房的细粮吃腻了,想尝尝外面的粗糠而已。
好吧……其实,他老曹也并不是多贪图口舌之欲。
相对于三月大的嫩羊羔子,他更钟爱于一盘新鲜绿菜,就着一碟咸菜,再喝上一碗粟米粥。
可实在是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要保持身子骨硬朗强壮,就必须要多吃些肉食。
否则,两个儿子又不争气,若自己身体再垮了,卧床不起了,那曹家在朝堂上,可就真的一落千丈,注定彻底走向没落了。
先祖们筚路蓝缕,那是经过了几代人的努力经营,曹家才终于从一个破败的商贾之家,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这是他死也不愿看见的局面。
因此,即便已年近七旬,早在八九年前,就感觉饭量大不如前了,明明连吃完一碗饭都费劲了,可他依然还会强迫自己,吃下足足三碗羊肉。
当然,酒是不会喝的,多少年来,除了皇帝赐宴,他是绝对滴酒不沾的。
喝酒伤身,且极易让人头脑冲动,鲁莽行事。
当朝宰辅、国公爷用膳,那自然是府上的头等大事。
老管家曹三在旁边亲自伺候,试毒的人都好几拨。
毕竟,若是当朝宰辅遭人陷害出个什么意外,那可是朝野震荡的大事!
然而出乎意料,这一次,饭桌主位坐下,看着面前那依老规矩,刚端上来的热气腾腾的炖羊腿骨,曹牧却并没立马动筷子。
而只是怔怔望向前方门口站着的曹三,半晌,才似乎有意无意问了一句,“吴正德走了吗?”
曹三顿时神情一禀,恭敬回答,“回老爷的话,吴大人还在西门外候着。”
“说来也奇怪,这吴大人可是老爷最得意的门生,以往有事求见,若老爷闭门谢客,他从来都是规矩离开,第二日再来的。”
“可今日却不一样……”
“都已经两个时辰了,就在那站着,哪怕天上下着雨,浑身都湿透了,袍子都往下直淌水,老奴也好言相劝了好几次,可他就是不肯走。”
“那样子瞧着,像是来向老爷您请罪的!”
“哦?”然而,曹牧却似乎并不觉意外。
只是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迟疑半晌,才轻声吩咐道,“叫他进来吧。”
“说来惭愧,他拜在老夫门下二十年了,还从未陪老夫一起用过膳,吃过一顿饭。”
“让人添副碗筷,另外,你亲自去地窖,挑一坛最好的酒。”
“淋了雨,易生风寒,就让他陪老夫喝点!”
只是末了,隐约间又若有若无一声轻叹,“唉,过了今日,他也就再没这机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