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混账东西,是不是未免胆子太大了,他是真以为,朕不敢剁了他的脑袋吗?”
可没想到,任凭他大口喘着气,勃然大怒咆哮得厉害,陈皇后却是眉头紧锁。
虽同样一脸愕然,半晌,款款起身朝皇帝一施礼,“圣上息怒,妾身倒是觉得,此事另有蹊跷!”
“哦?”景隆帝脸色依然难看得很。
却见陈皇后,又一声苦笑,“这小子,别人不清楚,可圣上与妾身难道还不够了解?”
“就连当初上任临州判司一职,尚且都还是圣上刀架在脖子上相逼,这一年多,呈给圣上请求辞官的折子都不下二十本……”
“圣上是一时气昏了头。就这么个小子,又怎会为了官场前途,结盟党羽。”
“况且,他就算要给自己找个靠山,妾身那兄长,当朝宰辅,岂不是远比曹牧更加合适?”
若有所思,却又突然一阵忍俊不禁,“更何况,这小子虽秉性顽劣了些,却也绝不是那种狂妄无知之人,相反,心思极其缜密!”
“哦,对了,难道圣上都忘了,当初圣上颁布诏令,大举推动那医学院创办之时……”
“满朝文武皆视这小子为生死仇敌,大肆弹劾攻伐,可唯独曹牧在朝堂之上,公然表态支持,甚至还不惜将自己唯一的闺女送去了临州学医。”
“为了让圣上对那小子心生间隙,甚至警惕,曹牧一招捧杀之计,也算是恶毒!”
“而圣上别忘了,咱这位楚国公,虽胆小怕死,可偏偏又是个不愿吃一点亏睚眦必报的人!”
“所以,如果妾身没猜错的话,这小子之所以突然搞这么一出,根本就是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身,狠狠地恶心一下那曹牧,出口恶气罢了!”
景隆帝倒再没说话,重新在椅子上坐下。
陈皇后又嫣然一笑,缓缓道,“更何况,虽说依照祖制,后宫不得干政,妾身自是不敢对朝局妄加评论……”
“圣上之所以责令这小子兼任吏部右侍郎一职,不就是因为如今的朝堂,门阀势力根深蒂固?”
“再加圣上励精图治,想要彻底改变朝廷取仕制度,而吏部又长年被曹牧握在手中,因此才想着,将这小子安插进去。这是个不按常理出招的人,在曹牧的手下扑腾点浪花出来,也未尝不是什么坏事!”
“倒是这小子,也不知脑袋怎么长的,竟想出了这么一招来!”
“虽说实在荒唐无理取闹了些,哪有一丁点堂堂国公的样,倒是着实有效。”
“如果妾身没猜错的话,这曹牧今日吃这么大个哑巴亏,日子怕是不好过吧!”
“如果他聪明一点的话,恐怕现在,就该派人递折子来弹劾那小子了!”
没想到,话音刚落,依然还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张三千,却一下子来了精神。
仰起头,语无伦次,“娘娘说得没错……”
“刚传来的消息还说,楚国公领着那浩浩荡荡的队伍,刚到卫国公府大门口……”
“卫国公却是吓得不轻,别说开中门迎楚国公入府了,自己硬是连面都没敢露。”
“而且,还第一时间下了令,吩咐府上这几天紧闭府门,谁都不准出去。自己更是接下来几日,访客一律不见!”
“不仅如此,据说即便这样,那楚国公还是不依不饶,就领着手下站在人家大门口,大声嚷嚷要执弟子之礼拜为门生弟子。”
“更是将卫国公府上那老管家曹三,吓得半死!”
“一个劲地好言相劝,苦苦哀求。人家堂堂一快七十岁的老人家,硬是眼泪哗哗地掉,就差没给楚国公给跪下了!”
而同样这时,还不等张三千把话说完,却听得殿外,有太监小声禀报。
“禀圣上,右丞相派人前来,有折子要呈于圣上。”
“其一,说是卫国公偶感风寒,身子不适,想要告假三日,还请圣上恩准。”
“其二,卫国公欲状告楚国公,身为太子伴读,肩负指正太子言行之责,却不思谨言慎行严省自身,反倒日日领着殿下出入烟花风流之地,请圣上明察并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