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隆帝眼皮突突跳动两下。
依然不说话,只寒着一张苦瓜脸,没好气瞪着他。
对于那句“这事你得帮我办了呀”,就权当没听见!
这狗东西,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要换做别人敢这语气跟朕说话,早就大耳巴子抽过去了!
然而,却见这家伙,又咧嘴一声奸笑,“其次,这医学院既然是官学,那自然不以盈利为目的!”
“我的想法,凡是进入医学院的学子,除了在学院食堂的吃喝,以及少许书本的费用,是不会收取任何学费的……”
“可是,要维持这样一所能容纳几千名学子的巨大官学的正常运转,包括授课先生与诸多工作人员的薪俸,各种教学设施的更换,医学研究的花费,这可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很明显,这可是利在千秋功在社稷的大事,我临州府可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所以把你拽到这里来看看,老赵,这件事你也得帮我办妥当啊!”
于是乎,景隆帝一下子便蔫了。
刚听这小儿,一番长篇大论,关于这创建医学院,专业系统地培养出一批又一批医术精湛的大夫……
他不是那种成天之乎者也圣人教诲的酸腐儒生,至少身为天子,比谁都清楚,哪怕十年二十年的心血经营,若是真能借助这样的方式,让大康朝的总体医疗水平陡然上升一个高度……
对社稷对百姓,也对子孙后代来说,那可都是名垂千古的功绩呐!
从此哪怕最底层的贫苦百姓,也能病有所医,再也不至于因为一丁点小恙,便留下病根甚至丧命……
还用担心大康朝会人丁不兴吗?
千百年来从来都如此,一个国家一个朝代是否兴盛,人丁兴旺绝对是最重要的因素!
可是转眼……就如同苦寒的冰天雪地里,刚拾了木柴点燃一堆熊熊烈火,转身就被一泡尿给浇熄了。
尽管对眼前这狗东西,现在是越看越不顺眼了……可真不得不承认,倒是看得极为透彻。
维持这医学院正常运转的花费开支,倒还好说。
大不了,由户部派人监管医学院的各项开支账目,然后再由国库专项拨款,粗略估计,一年也就二三十万两银子的事!
虽说,必然引得朝中不少大臣的极力反对,可对他景隆帝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无非手腕强硬铁血一点嘛!
可真正头疼的,还是那招收学生的问题呐!
又如何不知,这混账小儿可谓是一针见血……
民间教化本就不兴,寻常百姓能识文断字者,不足一成!
这医学院,自然不可能去招收一批大字不识的学生,先从启蒙的算学识字开始教起!
可不仅大康朝,哪怕历朝历代,无论勋贵官家子弟也罢,地主士绅子弟也罢,或者机缘有幸读过书颇有学识的穷酸士子……
哪一个,不是自命清高,张嘴闭嘴圣人教诲?
当初,孔令先尚且还有着国子监祭酒的身份,被称天下读书人之师,可仅仅一场知行合一演说会,便招来无数文人士子大肆声讨攻伐,如被刨了祖坟般鲜血淋漓骂上一声叛经离道背弃祖宗……
便可见一斑!
而自古,在这些文人儒生眼里,那行医治病之术,从来都是不入流的,算不得人间正道的!
而哪一个年轻才子,又不是一门心思只想着,此生能入朝为官光宗耀祖?
这些年多少次微服出巡,见过太多穷酸落魄才子文人,哪怕已经穷困潦倒得饥不果腹衣不蔽体,也不愿放下身段,去耕种,去做工,去挣些钱养家糊口!
而是成天,或者混迹各种诗会与学宫讲习,或者绞尽脑汁递门贴,或者心心念念着春闱科考。
发了疯似的,只想着能得到一个做官的机会!
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