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
又一场大雨后,天气终于放晴。
乌鸡巷,小院中。
王修正舒坦无比躺在院子角落,那张自制的躺椅上。
一边把玩着腰间那块鸡蛋大的羊脂玉吊坠,可脸色,却难看得厉害。
脚边,还躺着一把铁锹。
陈进与程虎,傻站在院子另一角,缩着脑袋。
而前方不远处,东宫太子赵承、字太白,却正弯着腰大口喘着气。
哭丧着脸,“王兄,本宫都说过多少次了,这次封侯拜官,真的不管我的事啊?”
“我赵承对天发誓,那细盐提炼技术,呈给我爹的时候,我是真一口咬定,就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啊……”
“你怎么就不信呢?”
胡乱擦拭一下额头大汗,“还有,本宫真不是故意想对你隐瞒身份的啊……”
“这不实在是,怕你得知本宫的太子身份,关系不就不亲近了嘛!”
“而且你要知道我是太子,还会把那五十首诗交给我,一起发财吗?”
“哦,好像最终,一个铜板也没捞着,全被我爹搞了!”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这都五六天了,兄弟也都给你解释过多少遍了……”
“你也实在不能,拧着铁锹,一天撵我三次啊!本宫好歹也是太子,左邻右舍瞧见了,影响也不好,是不是?”
“还有,咱俩是过命的兄弟,福寿大街打过架,凤来楼里听过曲儿,临州诗馆装过比的,这感情,怎么能说破裂就破裂呢?”
“对不对?”
却奈何,任凭他苦口婆心说得喉咙沙哑,王修依然铁青着脸,双目直喷火。
尽管如此,半晌,却也只得咬牙切齿一声骂,“本侯爷今天累了,暂且先放过你,明天继续!”
“你妹夫的!不整死你这坑蒙拐骗的货,你当我蹲着撒尿的!”
“还有,有了你这前车之鉴,老子现在一遇见京城来的人,心里就慌得很!”
“你说,就之前跟你聊起过的,那个什么赵济,会不会也有什么别的身份?比如什么郡公侯爷或者尚书之类的!”
赵太白却是一个激灵。
快哭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王兄,别成天疑神疑鬼的!这问题你都问我十遍了……”
“本宫保证,那赵济绝对不是什么郡公侯爷或者朝廷当官的!不信的话,你可亲自去京城商律司查一查……”
“那康泰大商行的东家,真的名叫赵济!”
只是一边说着,嘴角却若有若无一阵呢喃,“哎,王兄这到底经历了什么,连想象力,都这么不丰富!”
“没办法!被一天铁锹追着撵三次,和被吊起来用荆条抽上两个时辰不歇气……”
“孰轻孰重,本宫还是拎得清的!”
眼见他信誓旦旦拍胸脯,王修这才彻底放心了。
没好气瞪他一眼,“对了,我给你爹写的谢恩折子,他回了……”
“本以为,他会批准本老爷告老还乡,可谁知道,回函中,就一个字!”
“滚!”
“你说,你爹身为皇帝,怎么这么粗鲁呢,毫无素质?”
“他是不是没读过书,没有什么文化呀?”
然而,同样这时,话未说完,却只听得远处厨房内,一阵哐当嘈杂的声音,伴随着一个女子的尖叫。
“王修,我要宰了你,诛你九族!”
“卑鄙无耻!竟然偷偷在厨房装机关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