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布谷~”
一只布谷鸟在蔚蓝的天空中扑腾着翅膀,像是在找寻着同类。
下方金黄色的麦田里有声音附和声响起。
“呀~,呀个山哟~”
“山噶沟沟坎坎哎~割面面……”
小安村,何家。
田野里忙碌的乡民在烈日下挥汗如雨,不时朝着大地嘶吼几声。
窗外干裂的调子,高亢中似是在对老天抱怨!
楚香梅一边在素布上绣着云朵,一边对何玲说道“等你出嫁那天,娘给你绣上百鸟图,再绣上百花图,让那些平素冷眼的人,好生羡慕羡慕!”
何玲鹅蛋般的俏脸上微笑依旧,右手抬起拨弄了一下齐刘海儿,清澈的眸子里有些艳羡。
虽然她知道母亲的话根本不可能,但她还是很配合地表现出期待的天真“对!把她们都羡慕死,谁让她们没有您这样的母亲呢!”
楚香梅被逗得扑哧一笑,脸上充满溺爱,淡黄色的手抚摸下何玲的头“就你嘴甜!”
何玲青葱玉指在母亲绣过的云朵上抚摸着。
冰凉的触感以及栩栩如生云朵、飘逸出尘的意境。
当然,还有那高昂的价格。
何玲微微瘪了瘪嘴,在心里想道。
“留仙裙!红樱、红素都有,甚至村里的同龄人,即便条件不如自己家的也有!”
“要是我也能有娘亲的手艺,我就能自己做一件了。本来我也可以有的,爷爷的事情过后,爹爹或许已经把答应我的生辰礼物给忘了吧!”
“这刺绣呀!得慢慢练,等你什么时候能在粗布上掌握了针法,你就也可以在素布上绣了!”楚香梅眼不离手,谆谆教导道。
另一边,小安村西的麦田里。
何继祖正快速地收割着小麦,其速度之快,把同为麦客的几个精壮青年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我说老村长,这人是你们村的吧?看着快五十了吧?咋这么生猛?比我们还牲口?”黑脸汉子有些气愤地说道。
安振堂一边检查着何继祖割过的麦子,一边得意道“你这后生怕是远来的人吧?何继祖你都不知道?”
说完,安振堂一脸的春风得意,拍了拍手,朝原路返回“别看你们是麦客,你们呐!也跟人家何继祖学学,看看人家这活儿多漂亮,不丢穗儿,不冒茬儿,就跟那一刀切过一样!”
要换作往常,安振堂怎么也要等到别人家都收割完了,他们家才收割。
凭着村长的身份,村民巴结帮忙的有的是,也好用些免费的劳力。
可是今年不同了,县府通告,限期收割。
两个儿子,一个忙着造脱粒机,一个忙着做成衣,孙子们都有任务在身。
他家的地又多,不得已,才雇佣了这专门割麦子的“麦客”,恰巧何继祖家的地被大何乡的亲戚帮着收割了,也当起了麦客。
从大儿子口中得知,那正风靡的脱粒机居然和何继祖的儿子有关系,他便想着做了个顺水人情,高价雇佣何继祖。
本来抱着白撒钱的想法,没承想何继祖的手艺,竟是比专业的麦客还好。
心中感到物有所值的同时,也在麦客面前赚足了脸面,顿生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小安村,安学昆木匠坊。
此时的木匠坊真可谓是人头攒动,热火又朝天。
奇墨轩第一次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满足,他不由萌生一个想法。
或许这才是他一直以来追求的事业!
他也不禁感慨万千:原来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被人认可,被人抢购,居然是这种感觉。
喜悦、兴奋、满足感,心中被填满的同时,精神上也得到了无法形容的愉悦。
尽管一天一夜没合眼,浑身沾满了木屑,就连乌黑的长发也被木屑覆盖,可是他依旧显得无比亢奋。
从第一眼见到脱离机,产生巨大的兴趣和好奇。
到打造出第一件人力脱粒机时的诧异!
再到将畜力脱粒机的零件一个个亲手打造出来时的惊诧。
他忽然产生一种错觉,这些木器单独放在一起他都似曾相识,可如果没有图纸或是没人指点的话,他绝对想不到,这些不挨边儿的木器竟然可以组装到一起。
而且能造就或者说创造出如此匪夷所思、鬼斧神工的器械!
他想到了爷爷奇墨工,想到了《天工图录》,也想到他用两年时间打造出的一屋子木器……
“这何锋究竟是何等惊艳之辈,竟能想出如此精妙绝伦的构思,而且每件木器的契合度又如此之高。这要经过多少次的设计?多少次的尝试?多少次的改良?此人怕不是那传说中能在脑海模拟图形尺寸,模拟创造设计的大匠师?”
另一边,元楼城。
“怎么?不认识?我爹就是在你们家被打死的!”
赵灵儿显然听出了“破鞋”的含义,伸手便要拔刀。
就在她发现重刀并不在腰间的时候,何锋同时伸手挡住了她。
“你是刘三斤的儿子?”何锋冷冷道。
只见,约莫二十岁左右的精壮少年,一脸恶狠狠的模样,身后跟着三五个膀大腰圆的莽夫,以及侧后方的——安学伟。
“怎么?就为了不给你爷爷开门,那何成海便将我爹爹打杀,不是在你家吗?”
说着,少年目眦欲裂,一步一步走向何锋,眼中充满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