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是大晋皇宫第二大殿,地位仅次于其南的外朝正衙轩辕殿,属内朝议事之所。
从卯时末开始,群臣就在这里吵得不可开交,龙椅上穿着黄袍的正主稚嫩的面庞带着明显的局促,而在其后方,一席布帘遮掩,一个同样坐着金椅的女人端坐在内,座椅旁边,站着一个干瘦如一根枯木的老太监。
垂帘听政,至大晋开朝以来首次出现这般局面,难得的是这一次后宫干政却无任何文官抨击,因为这一次,无论是外戚还是文官集团,都有一个过于强大的威胁!
秦王萧恒宇,武宗老来最后一个孩子,因天资过于超出常人而备受皇帝宠爱,甚至一度有过易储的想法,导致一直没有确定封地,留在了皇城。
后经诸多波折,仁宗临朝,按理来说,似秦王这般威胁过大的皇子,仁宗登基后应该第一时间铲除才对。
但在仁宗掌政十年的岁月里,却从未动过自己这个年纪差距过大的弟弟,甚至赋予了更重的权柄。
很多人觉得这是在养虎为患,但了解内情的却又知道,先帝是迫不得已!
“陛下!”文官群体里,一穿着二品锦鸡朝服的老者一脸愤慨上前行礼:“秦王屡次抗旨不尊,藐视圣上,决不能因其打了个胜仗就再次纵容!”
“打了个胜仗?”武官那边,同样是一个二品级别的武将出来理论,对方穿着的则是二品武官有的雄狮黑袍。
“霍尚书还真是说得轻松,大梁与我大晋对峙百年,即便是武宗殿下他老人家在的时候也未有过如此大胜,此番大梁二十万精锐覆没,云破行大败而归,我大晋边境起码十年无忧,而且如果部署得当,现在甚至是收复燕云地带的最佳良机,这等赫赫战功,在霍老嘴里,就不过是个胜仗而已?”
“再是如何的大胜也不是臣子违逆圣上旨意的理由,秦王这是居功自傲!!”
“呵,你们这些舞文弄墨的弱鸡崽子,除了在圣上面前挑拨离间搬弄是非还会做什么?”
“放肆,粗鄙武夫!”
“呵…无用书生!”
两方再次陷入了混乱争吵当中,年仅十岁的皇帝一脸为难的看着两边,显然不知如何处理。
他知道朝臣们是在维护自己的权威,他也知道大臣们在担心什么,可用现在这种方式,真的合适吗?
皇帝疑惑的转身看了一眼自己最信任的母后,此时那个大晋最尊贵的女人端坐在布帘内,隐约能看到对方甚至都完全没关注下面的争吵,闭目养神,仿若这一切与她无关一样。
有这种表情的人大殿上其实不少,文官集团的几位首领阁老,勋贵集团的几位国公,都没有参与到此次的争吵,仔细看会发现他们要么也是闭目养神,要么就干脆眼观鼻鼻观心在那里发呆。
似乎真就漠不关心,可皇帝知道,今天发生的局面,就是这些默不作声的人布置的。
终于…又过了半刻钟,皇帝看到母后睁开了双眼,但她并未看自己,而是第一时间看向大殿门口。
“还没来吗?”
绝美的女人喃喃自语,声音微小如蚊蝇,但旁边的老太监还是在嘈杂的争吵声中注意到了主子的话语,上前轻声道:“已派人传旨催促。”
年轻的太后闻言眼中添了几分冰冷:“姜大师到位了吗?
“已在殿外等候…”
“再催!”
老太监闻言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随即连忙躬身行礼:“是…”应声后便快步退出帐外去吩咐。
这条老狗也怕了?
太后望着对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服侍三代君王,一百七十多岁的大宗师,大内第一高手,曾一人镇压四千禁军的强者,也怕了呀…
不过谁不怕呢?
太后看着自己冷得止不住颤抖的双手,心中也是久久压不下那紧张的感觉,尽管已经做足了准备!
别看武官在殿堂下一直维护着秦王,但实际上超过七成的人已经被自己一方争取,包括军中影响力最大的三位国公!
禁军大统领柴明忠心毋容置疑,三万禁军随时候命!
大晋内,三大顶尖门派:紫霄宫、楼兰亭、皇觉寺都派了顶尖的长老高手前来,剑宗之首:剑圣姜无极携天剑亲自到场。
无论是朝臣还是他们外戚又或者支持他们的国公,都已经拿出了底牌,这阵仗甚至堪比当初的八王之乱以及十年前那次差点颠覆大晋的鬼舟事件!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把握…
是啊,那个男人就是这般厉害!
性格暴虐,不得人心,支持者甚少,皇家、文臣、甚至大半武将以及朝廷外的宗门,都是站在他对立面的…
但就是这般,无论是自己,还是那些参与此次布置的大人物,都没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