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ma…”夜间在谢家大宅的简陋偏房当中,谢峰正在其母周倩的怀中十分努力的挪动着他那稚嫩的嘴唇断断续续的说道“妈………妈妈……”
“对,我就是‘妈妈’。”
周倩的眼角划过一滴眼泪,也许是因为在被赶到这谢家大宅的偏房后,谢峰叫出的第一声“妈妈”就是她这名弱女子最大且唯一的宽慰了吧。
在白天,周倩不仅要带着尚在襁褓当中的谢峰干着与家丁们同样的工作,纵使一些怀着恻隐之心的好心人会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衬着,但这劳作对于一位弱女子来说还是显得过于沉重了。而在入夜的时候,周倩便是用自己剩下的全部精力,在对比谢家其它房间明显略显寒酸的偏房中,循循教导着谢峰去说一些简单的话语,不过唯一让她感到目前生命意义的也就仅有这些了吧。
等到谢峰的年纪再大一些时,看到谢峰独自站立走出第一步的时候,那种感觉生活开始好起来的希望也在周倩的心中再度舒展了开来。
虽然在工作的时候,周倩已经不用再带着谢峰四处奔走,但是谢峰在这处硕大的谢家大宅当中,似乎总也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地。
周倩结束了清晨的拥抱后,便将谢峰留在了偏房前的冷清小园当中。
由于谢家人平日的活动区域大多都以主屋为中心向着大门处作垂直辐射状,所以在极侧与外墙只有一堵高墙之隔的偏房小园,基本上是遇不到谢家人的。
大概……
望着母亲逐渐远去的背影,年仅四岁的谢峰只在那空无一人的小园当中乖乖的带了不到半个小时,在一股莫名其妙的好奇心驱使下,谢峰开始逐渐淡忘了母亲对自己的嘱托。
“峰,在这里要乖乖的哦,千万不要到外面去,好吗?”
“嗯……好的,妈妈。”
但……一个四岁小儿的承诺能有什么作用呢?
一路小跑的穿过石板路,而后爬上园中央的巨大假山,再顺着附着在假山上的粗壮藤条滑下,最后钻进那花花绿绿的‘绿叶森林’当中,不过这也是让人最为不解的一点。
一个年仅四岁的孩童为什么会有如此之多的活力,以至于在近十多分钟的冒险当中,可以做到一刻不停。
但就如同冥冥之中的命运一样,谢峰最终还是遇到了他母亲最不想让他见到的人。
“少…咳咳,喂,小孩,别到那边去。”
一名手持大剪子正在修剪着树杈的家丁对谢峰招手说道。
“哈哈哈哈。”
在一边欢笑着一边又穿过着几名干活的家丁,而谢峰又很明显的对那位好心人的忠告充耳不闻后,一声对他来说颇为尖锐的声音就赫然响了起来。
“哟!这是谁啊。”
这声音就如同刀架脖子的大鹅一般尖锐,以至于谢峰立刻就停止了跑动,将头疑惑的转向了声音的来源。
“这不是那个野孩子吗?谁让你跑到这里的!”
说话的正是谢家的二夫人,谢峰对她为什么一脸扭曲并不理解,年仅四岁的他只是感到疑惑,并且不自觉的把它说了出来。
“嗯?好怪……”
“……嗯?什么?!你这个野孩子!居然敢这么说我!”
此时二夫人的脸扭曲的更厉害了,不知道是曾经在谢峰母亲那吃的醋一股脑的爆发出来还是怎么的,她竟然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来到谢峰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啊……”
谢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打蒙了,脸颊上那火辣辣的感觉正将名为‘痛觉’的神经讯号给飞速传导进了他的大脑当中。
好痛啊……
不能哭
嗯?
二夫人眼看着谢峰那微微张开的嘴和眯着的眼睛又缓缓的恢复成了普通的状态,而看着依旧望着自己的谢峰,二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也顾不得那因为打巴掌而通红的手了。
“你这个给谢家蒙羞的野种!”
就在二夫人的手再度高高扬起时,随着一个黑影的落下,谢峰仅仅是站在原地呆呆的望着就像是痴傻了一般。
“啪!”
“哎呦!周倩!你干什么!你是想撞死谁!”
当谢峰回过神来再度看清这个世界后,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母亲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妈妈……”
这时候才好似感觉到疼的谢峰,这才抱住了自己的母亲哭了起来,而周倩则是轻轻的抚摸着谢峰的脑袋,同时温柔的说道。
“没事了,妈妈来了,没事了……”
“周倩!你不好好干活来着干什么?!而且……”二夫人轻蔑的斜了一眼谢峰随后继续高傲的用她那尖锐的嗓音说道“我在教育这个野孩子怎么说话,和你有什么关系?”
周倩缓缓的站了起来,牵着谢峰的手回过身来,对着一脸神气的二夫人说道。
“对不起,二夫人……我的孩子可能不小心顶撞了二夫人,还请二夫人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一个顽童一般见识……”
那种语气透露出一种极度卑躬屈膝、低声下气的姿态,而后周倩突然的一个深鞠躬让二夫人尝到了一丝‘胜利’的喜悦。
“哼,管好自己的孩子吧,真是的……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有没有教养啊?”
“是……二夫人教训的是……”
最后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可是当回到偏房中,周倩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去查看谢峰的脸上那一道红红的印记依旧清晰可见。
“峰……”
“妈妈……”
为什么?为什么呢?妈妈会那么难过呢?为什么那个人对我们那么坏呢?
谢峰就着这屋内的气氛和周倩轻声的哭泣,隐隐约约的感觉出了一些东西,一些有关谢家、母亲与自身的事情……
在谢峰与谢家人第一次见面后不就,当满天的大雪给冥灵山换上了一套白衣后,那家丁们不断忙碌的身影和大宅当中换上的大红福字贴花以及高高挂起的灯笼,都在暗示着一年当中最重要的时候就要到来了。
“过年喽!”
随着家丁们在谢家大宅当中的一声吆喝,谢家上下所有的人全都换上了一身新衣,就连最为底层的下仆们也跟着上层人们的一阵喜气得到了一套被他们更换下来的旧衣服,但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一套‘新衣’了。
而谢峰母子虽然平日里处处不受谢家人待见,但年宴请来的众多宾客,碍于面子,谢凌天最终还是给了谢峰母子一套新衣并容许他们在内园的边缘处参加谢家的年宴。
冬日的夜色来得很早,而在观赏完了大宅前的冷焰火后,伴随着甚至连谢家人都难以见到的谢凌天大步走进了谢家主屋后,今年的谢家年宴也拉开了序幕。
“哈,八通门的孔兄,今年还是赏光来此过年啊。”
谢凌天一拱手便对着一身红衣的八通门人孔辰龙笑着说道,而孔辰龙则是一回礼也堆笑着说道。
“谢兄家大业大,我虽是八通门人,但是来此过年我却犹如在自家般舒服啊,啊哈哈哈哈哈。”
“孔兄谬赞了,来年还需要孔兄你在南部接着八通门的名气多多宣传我们谢家药铺啊。”
“那是当然。”
经过了谢凌天对来访宾客们的一一寒暄过后,眼看时辰已到他便踱步来到了内园当中的正中间那一座,用浑厚的声音对园内的族人、宾客以及家丁下仆们说道。
“年宴!开始了!”
没有想别处大户那样繁杂的程序,仅仅是一句高喝,内园当中围坐在大圆桌前的人们便扬起了喜悦的笑容,纷纷操使着手中的筷子向着那一盘盘、一碗碗的饭菜盛宴进攻道。
不过在周围人都沉浸在过年的喜悦当中时,坐在园内最角落的谢峰母子似乎就像是两位怪人一般,好似怎么也融不进这喜悦的大氛围当中。
“谢峰,乖乖吃菜就好了,可别再调皮捣蛋了……嗯?谢峰?谢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