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一转,已经是东宫之中。
头戴太子冠冕的刘据怒气冲冲地看着面前的江充。
“江充,你要不要看看你究竟在做什么!”
江充神色平静地开口道:
“臣只是奉陛下的旨意调查而已,若是太子殿下有什么建议,不妨去向陛下反映便是。”
这句话直接怼得刘据哑口无言,只能脸色铁青地看着江充带人在东宫之中翻箱倒柜。
看着看着,刘据又忍不住了。
“混账,你们连本宫的床也要翻?”
江充依旧还是一脸没有表情的模样:
“太子殿下,按照陛下的旨意,所有的地方都要全部调查过。”
“如今整座皇宫之中,尚未进行调查的只有东宫了,臣并不是刻意针对太子殿下。”
苏文快步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个木偶。
“江充大人,这是刚刚在院子里找出来的!”
刘据瞪大了眼睛。
“你们简直就是在胡扯!”
“本宫的东宫之中不可能有这种东西出现!”
江充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淡淡道:
“太子殿下,这若不是东宫之中生出来的,难道是凭空变出来的不成?”
刘据双目都要喷火了,愤恨地看着江充。
“江充,你如此明目张胆的诬陷本宫,难道真以为国家的法律是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吗?”
江充嘴角扯得越发高了。
“太子殿下,臣从始至终都没有诬陷任何人,还请殿下不要随意诬陷臣。”
“苏文,继续给我查!”
江充不但让人将整座东宫挖地三尺,甚至就连东宫之中种植的许多树木,树根都被挖开,横七竖八地倒了一片。
这哪里还能算是太子的宫殿?
简直就是一片被流民抢掠过的废墟!
刘据看着这一幕,气得浑身发抖。
“江充,你、你真的疯了!”
江充不知道让人从哪里搬来了一张胡椅,整个人非常淡定地坐在椅子上。
在江充的面前,则是密密麻麻,堆积成一座小山的各种木偶、坛子、动物骨头。
“殿下,东宫这边的巫蛊之物,数量之多简直触目惊心啊。”
“臣会如实禀报陛下的。”
看着江充离去,刘据终于忍无可忍,站了起来。
“立刻摆驾建章宫,本宫这一次一定要见到父皇,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如实禀报父皇!”
很快,刘据就急匆匆地来到了建章宫中。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强闯建章宫的准备,但在这里却得到了一个让他意外的消息。
“太子殿下,陛下说城里寒气太重,可能是因为有人用巫蛊谋害。”
“两个时辰前,陛下已经摆驾甘泉宫了。”
甘泉宫,位于长安城外的甘泉山上。
刘彻竟然在这种时候离开了长安城!
江充得意洋洋,快马赶到了甘泉宫。
“陛下,这些都是从东宫、椒房殿之中搜查出来的巫蛊之物。”
“兹事体大,还请陛下圣裁!”
年老的刘彻看着面前几乎是一座小山的各种巫蛊之物,也震惊了。
“这,她们母子怎么敢这么做!”
这简直就是盼着刘彻早死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站在刘彻身边的霍光开口了。
“陛下,臣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对。”
刘彻和江充同时看向了霍光。
霍光平静地开口道:
“若是巫蛊之事当真有效,只需要一个木偶即可。”
“若是无效,那就算用再多的木偶也无济于事。”
“皇后和太子殿下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道理,为何椒房殿和东宫之中会有这么多的巫蛊之物出现呢?”
“此事或许另有隐情,还请陛下明察。”
江充听到这里,表情顿时变得凌厉起来。
“霍光,你和卫氏有旧,想要为太子开脱也是正常。”
“但这是陛下面前,本官奉旨和苏文、韩说等陛下任命的官员一起彻查此事。”
“难道你是想说本官这些人全部都在欺瞒陛下吗?”
听着江充严厉的指控,霍光脸上的表情依旧镇定。
“江充大人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可能有一些居心叵测之徒在栽赃陷害。”
“并没有指责江充大人就是幕后主使的意思。”
双方唇枪舌剑,气氛骤然紧张。
刘彻的咳嗽打断了这阵争吵。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刘彻身上。
这位曾经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汉朝大帝,如今已经是老态龙钟脸色苍白。
任谁看来,都会觉得刘彻绝对是不久于人世了。
刘彻缓缓道:
“你们两个都先退下吧。”
“江充,你先回长安,注意控制城里的情况,免得有人乱搞闹出什么事情来。”
“等朕有了决定,自然会派人传旨给你便是。”
江充眼见就能劝说刘彻下旨废掉刘据,却被霍光这一番话搅得功败垂成,心中之愤怒可想而知。
他怒气冲冲地瞪了一眼霍光,但碍于刘彻就在现场,只能无奈地转身离开。
霍光对着刘彻行礼,也退了下去。
金日磾走了进来,站在了刘彻身旁。
刘彻突然开口道:
“金日磾,你觉得太子究竟有没有巫蛊陷害朕的嫌疑?”
金日磾思索了一番,认真地开口道:
“太子乃是储君,臣并不敢擅自揣测太子殿下的心思,这不合臣礼。”
“但臣认为,不管什么时候,整个大汉所有臣民的心中都必定是效忠于陛下的。”
“陛下不妨再等待数日,让所有居心叵测之人都将目的全部暴露。”
“届时,以陛下的圣明,自然就能知晓谁忠谁奸。”
刘彻呼出一口气,缓缓点头道:
“是啊,长安城和整个大汉都是朕的,朕着急什么呢?”
“朕就等着看吧,等着看看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
江充快马回到了长安城中,立刻召集了所有心腹。
“用最快的时间,务必要罗织出太子及其党羽的罪状,越多越好。”
“明天一早,全部都送去甘泉宫,呈递到陛下的面前!”
江充很清楚,开弓没有回头箭。
眼下既然已经对太子刘据发难了,那就是你死我活。
不整倒刘据,江充誓不罢休!
在安排完了党羽心腹们的任务后,江充立刻又坐着马车,前去海西侯府拜访李广利。
然而在海西侯府大门处,江充却吃了一个闭门羹。
李广利的长子亲自出门,对着江充行礼道:
“江大人,父侯说了,他近日来身体不适,连起床说话都困难,实在是无法见客。”
“还请江大人暂且回转,等过几日父侯身体好转了,再亲自前往江大人府上一同畅饮。”
江充脸色阴晴不定,只能转身上马车离开。
在马车中,江充忍不住愤怒地骂了一句。
“李广利这个首鼠两端的小人!”
“早知道,就应该把他一同牵连进来!”
但骂归骂,江充事实上也并不敢在这个时候得罪李广利。
斗垮了刘据之后,江充还指望和李广利合作,一起扶立昌邑王刘髆呢。
就算要弄垮李广利,那也得是昌邑王刘髆登基之后的事情。
此时得罪李广利,只能让江充凭空树立一个大敌,有害无益!
李广利长子目送江充离开,迅速回返大堂。
大堂中,李广利安然就座,神完气足,满脸红润,哪里有一丁点生病的模样?
“父侯,江充已经被孩儿打发走了。”
李广利点了点头,叮嘱道:
“让我们所有的人都待在家里,不要外出一步。”
“所有家将、家丁这些天勤加操练,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长子闻言,明显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