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李朝恩，另一个，是齐王赵旦！

剩下那些，即便寒江节度使卢童这种文韬武略皆是一流的当世名将，纵然获得被提拔，也不可能如臂使指的随意调遣各路精锐。

骄兵悍将，哪有那么轻易服人？

赵旦这边，除非北齐亦或是西辽大兵入境，否则官家都不会再次起用他。

如今西边接连出现匪患、妖患和叛乱，甚至有人自立为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又有西辽十万精锐陈兵边境，虎视眈眈。

除了李朝恩之外，还真没有第二个合适的人。

临行前他再次把宋煜叫到自家别院，房间里只有他跟宋煜两人。

估计他也想到自己走后，宋煜在监妖司的处境怕是未必那么顺畅。

别看有些人面上大气又痛快，态度温柔和善，私底下真实面目如何，谁都说不好。

对此，他给宋煜的建议是——

“咱家给你那面玉牌可不是摆设！该用就用！”

“监妖司外，你的交际能力咱家是放心的，但，切记要留心一个人，当朝宰相楚青……楚清辉！监妖司没有他的相关资料，包括他那一系都没有，你得自行收集，注意不要打草惊蛇……那厮跟齐王不同，他是真看咱家不顺眼，与咱家面心都不和。”

“秦天涯和严彦，应该都与他有些关系，你要当心。”

“曲博是官家的人，无需太过防备。”

“该藏拙的时候藏拙，但该亮剑也不要犹豫，你是咱家的人，是咱家选中的监妖司接班人，不管是谁，敢跟你炸刺找茬儿，没把握的时候就忍忍，想办法寻找机会；一旦有了把握，别犹豫，不要怕任何后果，给咱家直接按死他！”

或许即将踏上征程，李朝恩这次算是真正跟宋煜推心置腹，说这番话时，语气中都带着一股血雨腥风的杀伐味道。

而他这次的交底，说出来的这些事情，也足以让宋煜感到头皮发麻。

甚至第一次生……我之前是不是找错方向了的感觉。

之前并未留意到南赵政坛平静的水面之下，居然还隐藏着这样一头庞然大物。

宰相，一国首辅，在他的认知当中就是政府部门的一把受，整天要担忧各种国计民生问题，就算与李朝恩不和，跟他一个小小监妖司银牌有啥关系？

可现在看来，这个有妖魔鬼怪，可以修行的奇幻世界里面的国家，与他认知当中的古代世界，有着巨大区别！

绝不能以常理度之。

回到家中，他甚至拒绝了剑灵提议今晚去石塔继续吸阴灵之气的建议。

他必须得好好捋一捋，消化一下李朝恩这次跟他说的事情。

一个人在房间默默思忖、复盘着离开寒江之后，发生的所有事。

说真的，宋煜之前确实没有注意到那位同样位极人臣、权倾朝野的宰相。

压根没往他身上去想。

按照李朝恩的说法，似乎只是朝堂争斗。

但，真有这么简单？

萧晴在寒江那会儿就和他说，监妖司并非李朝恩的一言堂。

如今他才知道，六个金牌大统领当中，就有三个不是他的人。

为啥监妖司没有关于宰相楚清辉以及他那一系的信息和资料？

因为有秦天涯这个监察科金牌大统领在！

还有那个见面之后不苟言笑，面对他时，言语中带着一丝抵触跟反感的江湖科金牌大统领，严彦！

“这老东西不让我像个江湖人一样，但实际上，整条寒江水道上的江湖门派都是你严彦掌控的吧？”

李朝恩的这次交底甚至不能用意味深长来形容，简直是在明牌，能说的，他全说了。

“他是担心啊！”宋煜轻叹。

大人物的手段，往往诡谲多变。

很多人以为的政治斗争，通常是那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是风轻云淡的棋盘布子，羚羊挂角不着痕迹，但实际上的斗争，其实大多简单粗暴！

对方可能只用一招最简单的“长街杀人”，直接来个物理毁灭，就能搞定所有问题！

“他为什么告诉我，确定了敌人是谁，只要有把握，就直接按死？”

“因为当我察觉到对方是敌人的时候，对方同样也会发现我的注视。”

“你不直接把他给按死，他会反过来……不惜一切代价的，按死你！”

就是这么简单，也就是这么残酷。

“如果把之前对官家的怀疑和猜测，放到这位当朝“首辅”身上。”

“那么所有一切……似乎也是成立的！”

“秦天涯是他的人，所有监妖司没有关于他的信息和资料；严彦是他的人，所以这一路来自江湖的试探接二连三；那刘彤呢？”

宋煜喃喃轻语。

抄刘彤家时，那天文数字般的巨额财富，当时就已经引起过他的怀疑——这么多钱，真是刘彤自己的？

一个位置不算太高但权利极重的朝廷命官，不仅贪腐无度，还在家中养鬼。

而他跟刘彤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对方害他的动机是什么？

“如果这位金部郎中的背后是当朝宰相，如果他家里的巨额财富，并非完全是他个人的，而是整个“组织”的活动基金，如果这位相公针对我的目的，也不仅仅是朝堂上的斗争，还跟印章有关……那这一切，是不是就成立了？”